沙粒打在林缚面门上,像被碎瓷片刮过。
他摸了摸腰间发烫的火玉,那是小焰师父留下的遗物,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灼着掌心——这是离湮灭源更近的征兆。
东南方的紫雾己经凝成漩涡,中心翻涌着幽蓝光点,像极了铁九断脉指里那道扭曲的青蛇气劲。
"小焰。"他转身看向躲在沙丘后的少女,赤焰刀的刀鞘还沾着铁九的血,"你留在外围,湮灭源的光雾..."
"我知道。"小焰咬着唇,指尖无意识地刀柄,发梢被狂风卷起又拍在脸上,"你答应我,要是情况不对..."
"不会有情况不对。"林缚打断她,弯腰抓起一把沙。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沙粒正从指缝漏下,像极了铁九被吞噬的《断脉诀》星芒,"系统说核心区规则紊乱,但能屏蔽湮灭源的侵蚀。"他冲小焰扯了扯嘴角,"等我回来,你得教我赤焰刀法的第七式。"
小焰的眼眶突然发红。
她猛地别过脸,刀尖在沙地上划出深痕:"滚吧。"话音未落,又补了句,"活着回来。"
林缚转身时,风里裹着她极低的抽噎。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回头——有些话,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尘暴核心的风是滚烫的。
越往里走,沙粒越粗粝,打在身上像小石子。
林缚的衣襟被割出十几道血痕,却半点不觉得疼——他的注意力全锁在前方那道黑影上。
那人立在蓝光漩涡前,玄铁重甲泛着冷光,肩甲上的千机城图腾被风沙磨得发亮。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头,面罩下的眼睛泛着幽绿,像两盏鬼火:"林缚。"
声音像金属摩擦,震得林缚耳膜发疼。
他摸出铁九的执法令,在掌心转了转:"千机城的执法使,只剩你了?"
"审判者。"那人纠正,指尖叩了叩胸甲,"我是千机城最后一位审判者,屠五。"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在说什么秘辛,"你以为杀了铁九就能逃脱?
你早被标记了——从你吞噬第一个流民开始,你就是失败的容器。"
林缚的瞳孔微缩。
他想起穿越初被流民围殴时,系统第一次激活的画面:血雾里飘着半块芯片,刻着"容器计划·实验体07"。
原来不是巧合。
"容器?"他笑了,赤金火焰在掌心腾起,"那你说,现在是谁在吞噬谁?"
屠五的面罩裂开一道缝,露出半张脸——左脸是正常的人类皮肤,右脸却爬满金属纹路,连眼球都是机械构造。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起暗黄色气劲,沙粒被吸过去,在他周围凝成沙矛:"崩山劲,碎魂音,记住这两招,下地狱时好跟阎王爷告状。"
第一波攻击来得比风还快。
沙矛裹着崩山劲破空,林缚侧身翻滚,沙矛擦着左肩扎进沙丘,炸起的沙墙足有两人高。
他刚站稳,耳中突然响起尖锐蜂鸣——是碎魂音!
系统提示音同时炸响:"检测到声波类攻击,建议封闭五感。"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口腔,暂时屏蔽听觉。
可屠五的攻击根本不给喘息机会,第二波沙矛己经到了眼前。
林缚旋身避开,却感觉后腰一痛——不知何时,屠五竟绕到了他身后,金属指节正抵在他脊椎上。
"凝元境中期就敢挑衅审判者?"屠五的机械眼闪过红光,"千机城的容器,该有的力量..."
"该有的力量,我自己拿。"林缚突然反手抓住屠五手腕。
系统在识海疯狂尖叫:"检测到目标武意波动,可复制技能片段!"他的意识被拽进黑暗空间,那里浮着两道光带——一道是崩山劲的厚重,像压在胸口的山;一道是碎魂音的尖锐,像刺进耳膜的针。
"逆!"他吼出声,火焰顺着掌心窜上屠五手臂。
被吞噬的技能片段在体内重组,崩山劲的厚重被烈焰焚心的暴烈点燃,碎魂音的尖锐被火焰的灼热融化。
屠五的瞳孔骤缩,他感觉到自己的气劲正顺着手臂倒灌,崩山劲变成了烧红的铁水,碎魂音变成了滚烫的钢针。
"不可能!"他试图抽手,却被林缚的火焰灼得皮肤焦黑,"你不是容器,你是..."
"规则的继承者。"林缚打断他,另一只手按在屠五丹田上,"吞噬...规则片段。"
系统提示音如洪钟大吕:"规则路径突破临界点,正式进入'规则化我'阶段。"
屠五的惨叫声被沙暴吞没。
他的机械右脸开始崩解,金属碎片混着鲜血炸成血雾。
林缚的指尖泛起金芒,崩山劲、碎魂音、烈焰焚心的规则碎片在他体内交织,最终凝成一道赤金刀芒。
"焚心·崩山·碎魂。"他轻声说。
刀芒划破空气,屠五的玄铁重甲像纸糊的般裂开。
他的身体被掀飞十几丈,撞在湮灭源的蓝光漩涡上,瞬间被吞噬得只剩半块带图腾的肩甲。
尘暴突然静了。
林缚跪在地上,汗水混着血珠滴进沙里。
他望着掌心流转的金芒,终于明白赤焰客笔记里那句话:"唯有纯粹者,方能触碰真义。"所谓纯粹,不是摒弃科技或古武,而是掌控一切手段却不被其所控——就像此刻在他体内翻涌的规则之力,既包含千机城的科技残械,又融合了古武的内气经脉。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规则化我阶段激活,可临时修改范围内基础规则(如重力、元素流动),持续时间:30秒/次。"
他站起身,风突然温柔地托起他的发梢。
远处传来小焰的呼喊,带着哭腔:"林缚!"
林缚转头,看见少女正跌跌撞撞地跑来,赤焰刀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他笑了笑,目光又落向湮灭源的蓝光漩涡——那里的光雾不知何时淡了些,中心却仍有残余气流盘旋不散,像在酝酿什么。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任何人计划中的棋子。"他对着风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是——林缚,规则之主。"
话音未落,湮灭源中心的蓝光突然剧烈震颤,一道黑影从光雾深处闪过,快得像流星。
林缚的瞳孔骤缩,右手不自觉地按上腰间火玉——那黑影的轮廓,像极了赤焰客笔记里画的"湮灭兽"。
沙暴重新卷起时,小焰扑进他怀里。
林缚拍了拍她的背,目光却始终锁着湮灭源中心那团盘旋不散的气流。
他知道,这一仗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