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门后的机关声戛然而止。
林缚的规则链如蛇信般缩回袖口，他蹲下身，指尖悬在宋缺尸体的指甲上方——那半枚印记泛着幽蓝，和方才融合的湮灭源碎片气息如出一辙。
"宋缺，你藏得倒深。"他低笑一声，屈指弹开尸体指尖的血痂，印记下竟刻着极小的"分舵戊"三字。
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闪烁，【检测到千机城隐秘分舵坐标，是否标记？】他念头刚动，沙丘外传来鹰眼特有的短哨——三长两短，是"玉牌己送"的信号。
林缚扯下宋缺腰间的玄铁腰带，上面挂着块刻着饕餮纹的青铜令牌，正是千机城高层的"天机令"。
他反手扯下自己的破布外衣，将宋缺的玄色大氅披在身上，系统瞬间启动模拟：【开始分析目标真气频率...地脉沙毒残留度37%，内息波动偏阴火...模拟完成，当前匹配度99.2%】
他走出主殿时，夜风吹得大氅猎猎作响。
守在门口的两个刀疤护卫原本垂着头，听到动静猛地抬头，刀鞘撞在石阶上发出脆响。
"戊舵的急报。"林缚将天机令往两人面前一抛，声音压得沙哑，正是宋缺惯用的阴鸷调调，"主城遭袭，宋某要立刻见分舵主。"
刀疤护卫接住令牌的手突然一抖——这令牌上还留着宋缺特有的沙虫毒气息，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和三天前分舵主收到的密信里描述的"毒心手"特征分毫不差。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慌忙弯腰："分舵主在演武场，小的这就带您去。"
演武场的篝火映得人影摇晃。
林缚刚跨过门槛，就有三道目光如刀刺来——左首是个袒露胸膛的络腮胡，右首坐着个裹着银狐皮的妇人，中间主位上，分舵主正捏着酒碗，碗里的酒液因他内力震荡泛起涟漪。
"宋老鬼，你倒舍得从沙窝里爬出来。"络腮胡拍着桌子笑，酒气喷得林缚睫毛发湿，"听说尘暴之战你被个小崽子断了胳膊？
我还以为千机城的'毒心手'要变成'独臂猴'了。"
林缚的指尖在桌下轻轻叩了叩——系统己扫描完三人：络腮胡是"裂山拳"传人，丹田有碎裂的山石纹路；银狐妇人袖口藏着淬毒细针，指甲里渗着鹤顶红；分舵主更麻烦，他的内息里混着半块湮灭源碎片的波动，和宋缺尸体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裂山兄这嘴，该用沙虫毒液漱漱。"他端起酒碗，手腕微颤，酒液溅出几滴落在络腮胡脚边，立刻腐蚀出几个焦黑的小坑，"宋某今日来，是奉城主令：三日后，所有分舵的资源必须送到主城北门。"
分舵主的酒碗"咔"地裂开条缝。
他盯着林缚的眼睛，突然伸手抓向对方手腕——这是千机城内部验明身份的暗招，若对方真有沙虫毒，被抓住的瞬间皮肤会泛起青斑。
林缚没躲。
系统在他识海炸响：【检测到接触式验毒，启动模拟毒素反应...皮肤表层青斑生成中...3...2...1...】
分舵主的手指刚扣住他腕骨，就见那截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紫色，和宋缺惯用的"蚀骨沙毒"分毫不差。
他猛地松手，喉结滚动两下："城主...当真要抽调所有资源？
西边的赤焰客最近动作频繁，我们..."
"赤焰客？"林缚嗤笑一声，指节重重敲在桌上，震得酒坛嗡嗡作响，"等你们把资源送到，城主自会让赤焰客知道什么叫千机城的手段。"他扫过众人紧绷的脸，系统光幕上己列满了他们的功法口诀、人脉关系网，甚至连银狐妇人藏在床下的密信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现在，把各舵的存粮清单、暗桩位置，都给宋某呈上来。"
与此同时，十里外的沙丘后。
鹰眼把玉牌埋进沙里的动作顿了顿——他能听见两百步外骆驼刺丛里的动静，是副统领的亲卫。
那人身穿灰布短打，腰间别着柄缺口的短刀，正猫着腰往埋玉牌的位置挪。
"还算机警。"鹰眼低笑，身影融入沙雾里。
等那亲卫挖出玉牌时，他己绕到对方身后，用刀柄敲晕了人。
副统领的帐篷里点着牛油灯。
那汉子拆开亲卫送来的布包，玉牌上"血契盟约"西字在火光下泛着暗红。
他的手指突然发抖——三个月前，他亲弟弟被宋缺以"通敌"罪名喂了沙虫，尸体被拖过演武场时，胸口就烙着同样的印记。
"宋老鬼，你也有今天。"他捏碎玉牌，碎屑扎进掌心的血珠里，"二狗子，去把张老三、李瘸子都叫过来...就说，该算总账了。"
林缚站在演武场顶楼的屋檐下，系统光幕里正同步着副统领帐篷的画面。
他望着分舵主让人捧来的密卷，嘴角微扬——那些记载着千机城所有暗桩的羊皮纸，此刻在他眼里不过是待吞噬的"养料"。
三日后的夜宴比林缚预想的更热闹。
演武场中央架起了烤全羊，分舵主亲自斟酒，络腮胡和银狐妇人却谁都没碰酒碗——他们的手都按在腰间，酒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资源抽调？
我看是宋老鬼想独吞！"络腮胡突然拍案而起，裂山拳的气劲震得烤羊骨碌碌滚到林缚脚边，"老子守着西边矿脉三年，凭什么把粮食都送出去？"
"裂山兄这是要反？"银狐妇人抚着鬓角的银簪，细针在袖中发出轻响，"城主的令也敢抗？"
"反？"络腮胡突然扑向银狐妇人，裂山拳的气劲裹着碎石砸向她面门，"老子今天就反给你看！"
林缚端着酒碗往后退了半步，袖中规则链微微发烫。
他望着两人缠斗的身影，舌尖轻轻抵住上颚——这正是他要的"积怨"。
当络腮胡的拳头即将砸中银狐妇人咽喉时，他指尖在桌下快速敲了七下。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碎魂音释放完成，当前目标情绪波动+200%】
银狐妇人的细针突然转向，本该刺向络腮胡心口，此刻却扎进了他的眼睛；络腮胡的碎石也变了方向，本该擦过妇人肩膀，此刻却砸碎了她的太阳穴。
演武场瞬间乱作一团，刀光剑影里，分舵主刚要喝止，帐篷外突然传来喊杀声——副统领带着二十多个手持短刀的汉子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被鹰眼敲晕的亲卫。
"宋缺老儿害我兄弟！"副统领的刀抵上分舵主咽喉，"今天，千机城该换天了！"
林缚趁着混乱溜出演武场。
他站在沙丘上望着火光冲天的分舵，系统光幕里，千机城各舵的势力分布图正在疯狂闪烁——那些原本属于宋缺的人脉、暗桩，此刻正随着分舵的分裂，像碎裂的蛛网般向他涌来。
"现在，你们该来求我了。"他低声说，转身走进沙雾里。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赤焰客的斥候？
还是千机城的余党？
林缚的脚步顿了顿。
他摸出怀里半块湮灭源碎片，碎片上的纹路突然泛起幽蓝，在他掌心投下一片阴影——阴影里，隐约能看到一座覆着金属外壳的城池，城墙上的旗帜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面绣着的、和千机城截然不同的暗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