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檀宫一号。
造价上亿的奢华别墅里,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酒气。
水晶灯的光芒被调到最暗,只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贺达歪倒在真皮沙发里,猩红着眼,死死盯着面前巨大的投影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面容儒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背景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身后是顶到天花板的红木书架,与贺达这边的现代奢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爸,我不服!”
贺达抓起桌上半空的威士忌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
“那个沈飞,他根本就不是在玩,他是在用钱砸人!”
“这不公平!”
他的声音因为醉酒而含混不清,充满了孩子气的愤怒。
屏幕里的男人,贺达的父亲,贺正军,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多少温情,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一种对不成器作品的失望。
“不公平?”
贺正军的声音很淡,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轻易就刺破了贺达的醉意。
“他动用黑客攻击你了?还是派人威胁你了?”
“都没有。”
“他用的,是纯粹的商业手段,是阳谋。”
贺正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输了就是输了,为自己的愚蠢和自大买单,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贺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是啊,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用任何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是他自己,一头撞了上去,撞得头破血流。
“这次的损失,我会帮你填上。”
贺正军的话锋一转。
贺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但是。”
这两个字,又让他刚刚燃起希望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最后一次。”
“贺达,你记住,我们贺家在江城有头有脸,丢不起这个人。”
“那个晶圆厂的项目,现在是关键时期,我没空一首替你收拾烂摊子。”
“如果再输一次,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滚回来,进公司从基层干起。”
视频通讯被单方面切断。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贺达粗重的喘息声。
他将手里的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砰!”
价值不菲的威士忌,混着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沈飞……”
“我跟你没完!”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江城。
一间不对外开放的顶级私人会所里,茶香袅袅。
贺正军放下手机,端起面前那盏建阳窑烧制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对面坐着几个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都是江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贺董,为了犬子的事,发这么大火气?”
一个微胖的男人笑着打趣道。
“小孩子打打闹闹,输赢很正常嘛。”
贺正军放下茶杯,摇了摇头。
“你们不懂。”
“这次,是我让他去输的。”
在座的几人都是一愣。
“什么意思?”
贺正军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我这个儿子,从小顺风顺水,没吃过亏,性子太傲。”
“不让他狠狠摔一跤,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一点小钱,就当是给他交学费了。”
一点小钱,学费。
在座的几位大佬嘴角都微微抽动了一下,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然的表情。
“贺董高瞻远瞩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沈飞的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出手这么阔绰,不像是一般人。”
终于有人问到了点子上。
贺正军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来头?”
“他现在是在向我示威。”
他端起茶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我们正在争那个晶圆厂项目。”
“这次在节目上搞出这么大动静,不是冲着我儿子去的。”
“是冲着我来的。”
“他是想告诉我,他们不仅有技术,还有钱,有的是钱。”
在座的几人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都清楚那个晶圆厂项目对江城,对贺正军意味着什么。
那己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了。
“那贺董,你打算怎么办?”
贺正军一声冷笑,那笑容里带着久居上位的绝对自信。
“怎么办?”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有时候,冲得太猛,容易闪了腰。”
“我会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姜,还是老的辣。”
……
节目组的动作很快。
第一阶段的录制结束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以为会有一段休息时间。
但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就被召集到了会议室。
节目组的总导演站在台前,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兴奋。
“各位,我们《叮叮叮,心动吧》第一期的收视率和网络热度,全面爆炸!”
总导演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根据上面的指示,我们将集体转移到沪市边郊的豪华别墅。”
“进行为期半个月的第二阶段拍摄。”
“后续的行程安排也己经确定。”
他指向身后的PPT。
“沪市之后,我们会有一个月的休整期。”
“然后,依次是江城、桂省、建省、津城。”
“每个主场,停留半个月,中间间隔一个月休息时间。”
这个行程安排一公布,下面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
“江城?那不是贺达的家吗?”
“他还回来吗?都被打击成那样了。”
“不好说啊,这种富二代,自尊心最强了。”
就在这时,总导演继续说道。
“刚刚收到贺总的通知,他将在第二轮江城主场回归。”
“大家都做好开工准备吧!”
……
香格里拉酒店。
沈飞的总统套房里,一片狼藉。
或者说,是某个人的狼藉。
米米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柔软的天鹅绒枕头里,发出了一声近乎悲鸣的呻吟。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从腰到腿,没有一处肌肉不在叫嚣着酸痛。
就好像……被一辆人形压路机给反复碾过一样。
床头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挣扎着伸出手,摸索了好半天,才把手机拿到耳边。
“喂……”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是她的助理,声音焦急。
“米米姐!你怎么还没到机场啊?再过一个小时就要登机了!”
“今天下午就要去节目组在沪市郊区的新场地集合了啊!”
机场?
集合?
米米的大脑宕机了三秒钟。
现在别说去机场了,她感觉自己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取消……”
“机票……取消掉……”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
“啊?取消?可是姐,这是央妈的节目啊,违约金……”
“我说取消!”
米米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因为力气不济而瞬间破音。
“跟导演说……我……我今天走不了路了……明天,不,后天……后天我一定到……”
挂掉电话,米米把手机一扔,再次把头狠狠闷进了枕头里。
羞耻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堂堂一线大明星,竟然因为这种事……耽误了工作。
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啊!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昨晚的种种画面。
那个男人,平时看着清清冷冷的,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怎么到了床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变态……”
米米从枕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控诉。
“也太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