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往年旧事
“县主太厉害了，她一人一马冲进敌方阵营，只用了一根针，便捣碎了那魔女手中的铃铛，铃铛一碎，那些发了狂的士兵全都倒下了。要是没有县主，我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有了士兵的佐证，百姓们再也不敢看轻林歌，投来的目光里带着敬仰。
“县主累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察觉到林歌眉间的疲倦，祁润上前一步，将人拉进帐中。
“歌儿，谢谢你！”
祁润的眼睛里，满是感激。
“大周的国土，不容侵犯。侯爷身经百战，作战经验丰富，绝不能就此陨落。”
林歌掷地有声地说道。
武博侯正好走进营帐内，听到这句话后，惭愧地低下了头。
失去一条胳膊后，他的武力大不如前，即使这十年间他从未懈怠，一直用左手练剑，却还是比不上当年的十分之一。
要知道，早些年的武博侯，是用流星锤的。
双手舞锤，以一敌百，与林歌的舅父，是天作之合。
“县主言重了，老夫已是不全之人，真正的明珠是您才对。”
武博侯敬佩地看向林歌，话语皆出自真心。
仅靠一人之力，便扭转乾坤，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林歌抬眼朝他看去，几日的风餐露宿，似乎加快了武博侯的衰老。
“侯爷…我很敬佩你。”
林歌迟疑开口，看向武博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
战场上匆匆一瞥，她能感知到武博侯存着死意。
那些老兵拼命护着他，他也在竭尽全力护着那些老兵。
如此爱惜下属之人，断然不会做出叛国之举。
“五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林歌沉声问道。
五年前的云通关一战，粮草短缺，援兵迟迟不到。
根据茯苓的阐述，她一直认为是武博侯故意拖延出兵的时间，可…
眼前的武博侯，绝不会做出眼睁睁看着士兵送死之事。
武博侯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要掩饰某种情绪，长叹一声后，朝她说道：“公主，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真相到底如何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打赢这场仗。”
林歌分得清主次，知晓这次仅仅是她险胜，高台之上的那个黑衣女子，是全局的关键。
“那女子，是谁？”
林歌沉声问道。
上一世，她从未在战场上见过那个女人。
武博侯看向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右袖，沧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恐惧。
“她是叶莲如，北越南部叶家城主，也是蛊术传人。”
“叶家城主？”
林歌眸色一惊。
叶家的城主，竟然这么年轻。
传闻那女人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虽然隔着一丈，但林歌眼力极好，她能感知到，女人的容貌与双十年华的少女无异。
似是察觉到林歌的疑惑，武博侯继续说道：“叶莲如早就是个老女人了，但是蛊术一族有改变容貌的秘法，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容貌依旧如初，只是她身上的肌肤…”
武博侯并没有再说下去，眼中的厌恶已经说明一切。
林歌恍然，难怪那女人一身黑衣，连脖子都没有露出来。
“北越有这样的人物，为何早些年间并没有出现？”
林歌皱眉问道。
提起这件事，武博侯深邃的瞳孔里闪过一抹伤怀。
“是因为…”
武博侯缓缓说道：“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战役吗，沈兄没能回来。”
武博侯的声音很大，林歌却被他的话拉到了十年前。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场惨痛的战争。
她的舅舅和外公，全都死在了那场战役里，而智勇无双的武博侯，也在那场战争里丢了手臂。
“到底发生了何事？难不成那次的战役里…叶莲如也参与了？”
林歌像是想通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武博侯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诚如你说的那般，十年前我们分明打了一场胜仗，只是没人料到…北越忽然出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天空中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大雨过后，凡是身上有伤的人，都会异变。”
说到这里，武博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轻薄的唇也在微微颤抖。
林歌忽然想起，当年舅舅和外公的尸体并没有从边关运回来，武博侯手中只捧着两个骨灰盒。
“舅舅和外公也感染了那种蛊毒？”
她上前一步，死死扯住了武博侯的衣袖。
武博侯痛苦地点头，苍老的脸上流下一行热泪：“你说得不错，当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兄浑身溃烂，已经失去了神志，凡是身上有伤的士兵，全都疯了似的朝我们拼命地砍，我想去救沈兄的，只是不承想才抓住他的手臂，一只虫子忽然从他的伤口里钻出来，直直朝着我的手臂爬去。”
“我知晓那虫子的厉害，想要将那只虫子拽出来，但为时已晚。军队已经群龙无首，我当时没有犹豫，直接砍断了手臂，这才迫使自己清醒。”
“公主，老臣愧对沈将军，是我亲手杀了他，他并不是死于北越之手。”
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后，武博侯痛声大哭。
沉重的双膝跪在地上，武博侯低着头，哭声越来越小。
林歌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叶莲如当年还太嫩，竟然敢亲自上场，我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处理完那些兄弟后，朝着她刺了一刀。”
“我原本以为她已经死了，不承想…”
武博侯苦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恨意。
难怪那次之后，武博侯变得沉默寡言，甚至不愿意参与朝政。
那些都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亲人，他却为了保卫大周的国土，将那些人屠戮殆尽。
“公主，我本想一死了之的，只是国难当头，我放心不下…”
武博侯颤抖着手，扯住了林歌的衣角：“是我对不住沈将军一家，也对不住您，若是当年我能克服心魔，前往云通关应战，您也不必…”
“侯爷，如果当年站在战场上的人是我，我也会做出相同的抉择，我了解舅舅和外公，他们也是甘心赴死的。”
林歌平静地看向武博侯，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人扶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