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听到周雅的呼唤，忐忑不安慢慢走近房间，当他颤抖的指尖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里面传来周雅带着水汽的声音：
"......赶紧进来把碎片收拾干净。"她的语调比平时软，尾音却微微上扬，像在极力掩饰什么，"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轻轻地推开那扇门，一股温热的雾气如同一股暖流般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包裹其中。
这股雾气中还弥漫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香，若有似无，却又如此真实地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的目光穿过那层薄薄的雾气，落在了屏风后的身影上。
那是周雅，她的影子映在绢纱上，仿佛一幅美丽的水墨画。
透过那层朦胧的绢纱，他似乎看到她微微侧过了身子，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白皙的肩头，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她的脸颊上，更衬得她的肌肤如羊脂白玉般温润。
那手臂的线条在雾气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清晰，修长而柔美，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优雅和自然，仿佛她就是这水雾中的精灵，轻盈而灵动。
"小心点。"她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别划伤手。"
林丹的指尖触到翻倒的茶海边缘时，瓷器碎片正映着氤氲水雾，每一片都折射出扭曲的、晃动的光影。
他的呼吸比平时急促，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温泉室内显得异常清晰。
林丹刚刚蹲下身，一不注意，碎瓷片在他手中叮当作响："......己经划到了。"
屏风后传来细微的水声——周雅似乎正缓缓沉入温泉，水流轻柔地漫过她的肩膀，发出细微的涟漪声。
林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瞥向那道绣着山水的绢纱屏风，昏黄的灯光下，只能隐约看见一道朦胧的剪影：她仰着头，湿发贴在颈侧，手臂抬起时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
（不能看……）
他在心里警告自己，可目光却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移开。
屏风后的周雅似乎换了个姿势，水波荡漾的声音让他心跳更快，耳膜鼓动着血液奔涌的声响。
屏风后的水声突然停了。
"什么？"周雅的声音近了几分，像是下意识往前倾了身子。
"没事，小伤口。"他低头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突然觉得这场景荒唐又暧昧——他在这里收拾碎片，而她隔着一道屏风泡在温泉里，两人之间不过几步距离，却谁都不敢跨过那条线。
林丹蹲下身，一片一片捡拾碎瓷，可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发抖。
有一片碎瓷滚到了屏风边缘，他不得不靠近去捡——
那一瞬间，水雾缭绕的空气中，他闻到了熟悉的茉莉香，混合着温泉特有的矿物质气息。
屏风底部微微透出的光线里，他看见周雅的脚尖轻轻点在水面上，水波荡开一圈又一圈细小的波纹，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她是不是故意的？）
"......笨手笨脚的。"周雅轻哼一声，水声再次响起，像是她又靠回了池边，"浴袍口袋里有手帕。"
林丹摸向那件搭在椅背上的浴袍，指尖触到丝滑的布料时，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膛。
手帕是淡蓝色的，角落绣着一朵小小的茉莉——和她香水一样的味道。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现在知道怕了？"水波轻晃，她的影子在屏风上微微晃动，"刚才偷看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
林丹的手一抖，差点又摔了手里的瓷片："我......我没......"
"撒谎。"她的声音带着慵懒的调侃，"屏风是绢纱的，小林子。"
这句话像一道雷劈在他头顶。
林丹僵在原地，耳朵烧得发烫——所以她一首知道？
知道他刚才的视线停留在哪里？知道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就为了多听一秒水声？
"收拾完了就出去。"周雅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柔软，"......顺便把浴袍递给我。"
林丹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疑和不自然。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清脆的水声，仿佛是有人在水中搅动一般。
这声音让林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他不禁猜测着屏风后面的人是否也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果然，当他的目光落在屏风上时，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在绢纱的映衬下若隐若现，与他自己的影子在一瞬间交叠在了一起。
尽管只是短暂的一刹那，但林丹却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影子的一些细节——她似乎正在抬起手臂，轻轻地挽起自己的头发。
那手臂的轮廓在光影的交织下显得格外纤细，而她的腰线更是如同一道优美的弧线，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林丹的目光被这一瞬间的景象所吸引，他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交叠的影子。
然而，就在他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那影子却如同幻影一般，突然间消失在了屏风之后。......
他猛地转身，将浴袍搭在屏风边缘："我、我在外面等你。"
关门时，他听见周雅带着笑意的声音："胆小鬼。"
那三个字轻飘飘的，却比任何命令都更让他心跳失速。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烫，碎瓷的边缘在掌心留下浅浅的红痕，疼痛却无法让他清醒。
他应该立刻离开的，可双腿却像生了根，半步也挪不动。
屏风后，周雅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收拾好了吗？"
林丹猛地回神，差点又打翻手边的茶盘："马、马上！"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哑，像是被温泉水汽蒸干了所有理智。
慌乱中，他的膝盖磕到了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水声再次响起，仿佛周雅正从水中站起——
林丹几乎是落荒而逃，可关门前的最后一秒，他还是忍不住回头。
屏风上的剪影清晰了一瞬——她抬手将湿发挽到耳后，脖颈的线条在灯光下宛如白玉，水珠顺着脊背滑落，消失在雾气深处。
门关上的瞬间，林丹靠在走廊墙上，掌心全是汗。他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指，突然意识到——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收拾得最狼狈的一次碎瓷片，同时也是他很开心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