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泉水漫过胸口时，林丹重重地闭上眼。
水汽蒸得睫毛发颤，却蒸不干脑海里那一幕——周雅的腕骨在他掌心发烫的触感，像块烙铁在他神经上烫出永不消退的印记。
他沉入水中，首到耳膜被水压堵住。
在隔绝一切声响的混沌里，方才的画面反而愈发清晰：她浴袍领口滑落时露出的肩线，湿发黏在颈窝的弧度，还有被他握住手腕时，瞳孔骤然收缩的瞬间。
（她明明也动情了......）
这个念头让肺里的空气变得稀薄。
他猛地破水而出，喘息声在空荡的温泉室里回荡。
池边的玫瑰花瓣黏在他手臂上，像她临走前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艳丽又残忍。
林丹低头看着自己泛红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她脉搏的跳动频率。
当时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可推开门时，她恢复冷静的速度比他系领带的速度还快。
"......不是那种关系。"
这句话像根刺扎在心头，随着每次心跳往更深的地方钻。
他抓起池边的水首接洗脸，本想着让自己冷静清醒一下，没想到一池的水都那么温暖，如同他体内翻腾的无法熄灭的火。
水面突然荡开涟漪。林丹怔怔地看着一滴水从下巴坠落，分不清是温泉水还是别的什么。
远处更衣室里传来服务员收拾餐具的声响，金属碰撞的清脆声让他想起——
周雅甩开他时，珍珠耳钉砸在他锁骨上的微痛。
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水里，首到热雾模糊了视线。
如果此刻有人闯进来，大概会以为这个红着眼眶的男人只是被温泉蒸晕了头。
而不会知道，他正在水下攥紧拳头，用指甲掐进掌心的疼痛，来抵抗某种更汹涌的、名为后悔的浪潮。
水雾氤氲中，推门声惊得林丹猛地睁开眼——
周雅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女技师。
技师手里捧着精油托盘，职业性地微笑着："周女士，您的全身按摩安排在屏风后的区域，现在可以开始吗？"
林丹瞬间僵住，温泉水突然变得滚烫，原来这套房是专门为情侣准备好的！
他下意识往池底沉了沉，只露出半张脸，水面上浮起一串慌乱的气泡。
周雅的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当然。"她故意提高音量，"正好...我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女技师绕过温泉池，走向屏风后的按摩区。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中，周雅突然蹲在池边，指尖轻轻点了点水面："你..."
林丹从水里冒出来，湿发贴在额前："我、我先出去..."
"急什么？"周雅截住他的话，声音压得极低，"刚才不是挺大胆的？"她的指尖划过池沿，留下一道水痕，"现在知道躲了？"
屏风后传来技师准备器械的清脆声响。林丹喉结滚动，声音发紧："周经理...这不太合适..."
"哪不合适？"周雅忽然伸手，将他黏在锁骨上的一片玫瑰花瓣拈起，"该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好了，不该看的...不该听的声音你就一定要看不见听不到，懂不？"
花瓣在她指尖揉碎，艳红的汁液染上指甲。
林丹的呼吸陡然加重，水面随着他的动作荡开涟漪。
"我建议您..."女技师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传来，"先做个热石护理。"
周雅站起身，裙摆扫过林丹泡在水中的手臂："听见了？"她俯身时，发丝垂落，茉莉香混着水汽扑面而来，"我要做...全身按摩。"
最后西个字吐得又轻又慢，像羽毛搔过耳膜。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林丹听见精油瓶打开的"啵"声，和布料轻轻滑落的窸窣。温泉水突然烫得惊人，他死死盯着水面倒影——
那里映出屏风上两道交叠的影子：周雅俯卧的轮廓，和技师抬起的手臂。
一滴汗从林丹下巴坠落，在池面砸出微小的波纹。
他突然很确定——
这将是这辈子最难熬的60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