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佛寺的'问心镜'从不虚言。"首座枯槁的手指划过青铜镜面，浑浊的瞳孔里映出叶无缺绷紧的下颌线，"若镜中显出魔相，老衲便替天行道。"
林清瑶的剑鞘抵在青石地面发出轻响，她向前半步却被玄冥圣女拦住。殿内百盏长明灯突然摇曳，将众人影子拉成扭曲的妖魔形状。叶无缺盯着镜面自己模糊的倒影，混沌之力在经脉中不安地躁动。
"请。"
青铜镜面泛起涟漪时，莫小邪正把玩着从首座弟子腰间顺来的佛珠。当镜中浮现出翻涌的魔渊景象，那串檀木珠子突然在他掌心裂成齑粉。
"果然......"首座袈裟无风自动，枯瘦手掌凝出卍字金印，"万年前混沌魔尊就是这般蛊惑九圣！"
镜中叶无缺的倒影突然裂开，猩红纹路从眉心蔓延至全身。他看见婴儿时的自己被放入竹篮，顺着血色河流漂向山村；看见玄霄在雷暴夜将一滴黑血点入他丹田；更看见魔渊深处有与自己面容相同的黑影在狞笑。
"且慢！"
林清瑶的霜华剑横在叶无缺喉前三寸，剑身映出他瞳孔里游走的黑气。首座的金刚杵却己劈至头顶，带起的罡风掀飞了十二盏佛灯。电光石火间，叶无缺怀中玄霄留下的骨笛突然发出龙吟。
"佛魔本是一体。"
苍老声音响彻大殿时，骨笛化作青光没入问心镜。镜面景象骤变，显出万年前九圣封印魔渊的真相——为首的白袍道人竟将半截魔骨融入自身，而那人眉心的混沌印记与叶无缺如出一辙。
首座的金刚杵悬在叶无缺天灵盖上半分不得寸进，老僧干瘪的面皮剧烈抖动："玄霄圣人？！"
"你们要找的从来不是灭魔之人。"青光中浮现的虚影抬手轻点，镜中又现出天道柱底部缠绕的锁魔链，"而是能承受混沌本源的容器。"
殿外忽传来钟鸣，众人回头望去，但见南溟方向升起血色光柱。玄冥圣女袖中密信无火自燃，焦黑纸灰拼成"魔渊将开"西字。莫小邪突然按住叶无缺肩膀，触手处衣料下凸起的黑鳞正在消退。
"三日后月蚀之时。"青光残影开始消散，声音却清晰印在每个人识海，"天道柱下见分晓。"
当最后一点青光没入叶无缺眉心，首座踉跄后退撞翻了香案。老僧看着少年手背上时隐时现的黑鳞，突然扯断颈间佛珠串："带他去藏经阁地宫。"
林清瑶的剑尖垂向地面，她看见叶无缺脖颈处新生的鳞片正渗出黑血。莫小邪摸出偷藏的银针正要刺下，却被佛寺弟子团团围住。玄冥圣女的红纱拂过叶无缺眼前时，他听见极轻的三个字："小心月。"
藏经阁地宫的石门在身后闭合刹那，叶无缺终于跪倒在地。混沌之力在体内横冲首撞，将经脉灼烧出焦糊气息。首座点燃的往生香青烟中，浮现出玄霄与九圣在魔渊边缘对峙的画面。
"当年圣人抽魔骨为引，炼混沌为锁。"首座枯掌按在叶无缺后背，佛力与黑气接触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声响，"如今锁链将断，需要新的容器。"
叶无缺咳出带着黑鳞的血沫，恍惚看见地宫壁画活了过来。画中魔渊的形状与问心镜所见完美重合，而深渊底部那双与自己相同的眼睛，正透过万载时光凝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