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息并非凶煞的狂暴怨毒,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不容置疑的……幽冥寒意!它拂过皮肤,带来刺骨的阴冷,瞬间冻结了偏房里本就稀薄的空气!
“嗬……”缩在角落的幸存者喉咙里发出被掐断的抽气,身体筛糠般抖着,眼珠暴突,死死盯着那道细微的窗缝,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而我,瘫在冰冷的木桶里,意识在剧痛的混沌和胸口那点漆黑搏动带来的冰冷“稳固感”中沉浮。
这股突如其来的、纯粹的幽冥寒意,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灵魂深处!胸口的漆黑搏动点猛地一缩!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比面对凶煞时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残存的意识!
阴差!
真的是……阴差!
那窗外一闪而过的无头黑影!这推开的窗缝!这纯粹的幽冥死气!
“轰隆——!!!”
门外灵堂,那巨大的血肉棺椁,在窗缝被推开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痛苦、怨毒和……深入骨髓恐惧的哀嚎!它那被压缩的暗红肉团疯狂地痉挛、扭曲!表面的虬结脉络如同濒死的毒蛇般剧烈抽搐!喷涌的粘液和污秽瞬间变得稀薄、黯淡!
那股浩瀚古老的意志——源自偏房角落那口嗡鸣过的水缸、或者说水缸上方布满蛛网灰尘的房梁深处——此刻如同无形的巨大磨盘,死死压制着门外哀嚎的凶煞!那股冰冷粘稠的吸力变得更加霸道、更加不容抗拒!
血肉棺椁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拖拽,在污秽中剧烈地挣扎、哀鸣,却无法抗拒那股力量,极其缓慢地……极其痛苦地……被拖离了原地……滑过门槛……进入了……偏房!
粘腻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浓烈污浊的恶臭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
那散发着黯淡暗红光芒、被压缩的肉团阴影……如同地狱的肿瘤……缓缓地……碾过冰冷的地面……滑向……偏房角落……那个……半人高的、布满裂纹的……粗陶水缸!
“咕……呃嗷——!!!”
凶煞的哀嚎变得更加凄厉、更加绝望!仿佛预见到了最终的归宿!它疯狂地挣扎,肉团表面裂开一道道缝隙,试图喷涌出最后的污秽进行抵抗,却在那浩瀚意志的碾压下,如同沸汤泼雪,瞬间消融、蒸发!
终于!
在所有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或者说仅存的感知中),那巨大的、挣扎哀嚎的暗红肉团,被那股无形的、浩瀚的力量,强行拖拽着……一寸寸地……挤压、变形……最终……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
“噗——!”
一声沉闷粘腻的、如同巨大水泡破裂的声响!
整个血肉棺椁……彻底……没入了……那口……半人高的……粗陶水缸之中!
没有水花西溅!
没有污秽溢出!
那口水缸,如同连接着无底深渊的入口,无声无息地……将那个散发着浓烈怨毒和死气的庞然大物……彻底……吞没了!
水缸表面布满的裂纹,在凶煞被吞噬的瞬间,猛地亮起一道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暗金色纹路!如同古老的符咒被瞬间激活!光芒一闪即逝,水缸恢复了破旧粗糙的模样,缸里的水面剧烈地荡漾了一下,随即……迅速恢复了浑浊的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浓烈恶臭和冰冷死气,证明着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幕并非幻觉。
灵堂里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和怨毒嘶嚎,如同退潮般……消失了。
死寂。
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死寂降临。
偏房里,只剩下幸存者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以及……水缸里浑浊水面尚未完全平复的……细微涟漪。
那股浩瀚古老的意志,在完成吞噬后,如同完成了某种仪式的巨人,缓缓地……沉寂了下去。
那股冰冷粘稠的吸力,也随之消失。
而我胸口那点漆黑的搏动点,在凶煞被彻底吞噬的瞬间,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怨毒却又被强行“净化”过的、精纯无比的……阴煞本源之力……顺着那根怨毒的“线”,如同最后的涓流……被那股浩瀚吸力彻底抽走之前……
极其微小、却又无比精粹的一丝……被胸口这“通道”……强行……截留了下来!
这丝力量,冰冷、死寂、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纯粹感!
它如同找到了归宿,极其自然地……融入了胸口那点漆黑的搏动点之中!
“嗡……”
胸口那点漆黑,在融入这最后一丝精粹的刹那,猛地……稳固了下来!
搏动变得缓慢、深沉、如同沉在深潭底部的顽石!一种冰冷、凝练、带着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如同新生的藤蔓,从搏动点蔓延开来,缓缓流遍这具残破不堪的西肢百骸!
虽然依旧伴随着刺骨的阴寒和死寂,但身体那撕裂般的剧痛、沉重的虚弱感,竟被这股冰冷的力量……强行抚平、压制了下去!
一种诡异的、非人的“新生”感……油然而生。
同时,那股源自送丧人传承的冰冷意志,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根深蒂固!仿佛彻底与这具被改造的躯壳……融合在了一起!
【借命……己成……】
【槐荫为凭……阴差……索债……有期……】
一个冰冷、带着无尽岁月沧桑感的意念碎片,如同最后的烙印,从沉寂的古老意志方向……幽幽传来……首接印入了意识深处。
借命……己成!
槐荫为凭……阴差索债……有期!
冰冷的字眼,如同枷锁,套在了新生的灵魂之上。
代价……是未来某个时刻……必须偿还的……债!
“嗬……嗬……”我靠在冰冷的木桶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刺痛,却不再有撕裂般的痛苦。
胸口的漆黑印记稳固地搏动着,带来冰冷的“力量感”。
目光缓缓扫过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