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豆子的野狐的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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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涅槃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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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爱吃豆子的野狐的新书
作者:
爱吃豆子的野狐
本章字数:
6786
更新时间:
2025-06-13

深秋的寒意被厚重的玻璃幕墙隔绝在外。城市CBD核心区,由知名画廊改造的“云境艺术空间”内,正流淌着与窗外截然不同的暖融。精心设计的射灯将柔和的光束聚焦在一件件形态各异的当代首饰上,空气里弥漫着冷冽的香槟气泡、昂贵的香水尾调以及一种名为“艺术投资”的微妙躁动。这里是“艺鉴·新生代”独立设计师联展的开幕酒会,一个汇聚了新锐力量、藏家与行业目光的小型名利场。

衣香鬓影间,一道身影的出现,悄然拨动了场内原本浮于表面的和谐频率。

她站在入口光影稍暗处,并未刻意引人注目,却像一块沉入温水的玄冰,无声地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冷冽气场。不再是廉价工装,一袭剪裁利落的哑光黑色西装套裙裹住纤秾合度的身形,勾勒出干练而富有力量的线条。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几缕碎发被精心打理过,拂过线条清晰的下颌。脸上薄施脂粉,恰到好处地遮掩了长期劳作的细微痕迹,只凸显出肌肤的细腻和五官的精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不再是雨夜里的绝望空洞,也褪去了流水线旁的麻木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海般的沉静,锐利如淬火的寒铁,仿佛能穿透所有浮华的表象,首抵内核。那目光扫过展厅,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疏离。

她的颈间没有璀璨夺目的宝石,只在左胸西装驳领上,别着一枚小小的、造型奇异的胸针——扭曲的银质荆棘缠绕着一颗深红如血的小颗粒石榴石,粗粝的边缘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不屈的光芒。手腕上,一只宽版开口手镯由无数细密的荆棘银枝编织缠绕而成,致密得如同铠甲,却在某一处巧妙地留出缺口,镶嵌着一颗虽小却切割精良、火彩纯净的无色锆石,如同被荆棘守护的破晓星芒。这正是她匿名为“SuW”投稿“华彩东方”的《荆棘重生》系列中的“余烬”与“破晓”。它们没有传统珠宝的华丽炫目,却以其原始的生命力、挣扎的形态和冰冷的锋芒,无声地诉说着一种震撼灵魂的故事感。

“苏晚?”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策展人李曼,一位穿着米白色套装的干练女性,端着香槟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热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真的是你!欢迎欢迎!你的‘破茧力量奖’作品《荆棘纪》可是我们这次展会的亮点之一,不少藏家都在打听作者呢!”李曼的目光忍不住被苏晚胸前的“余烬”胸针吸引,流露出由衷的欣赏,“这...也是你的新作?太有力量了!”

苏晚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礼貌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李老师过奖。感谢邀请。”她的目光越过李曼,投向展厅深处,精准地捕捉到人群中心那两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身影。

沈哲正与一位大腹便便的藏家谈笑风生。他穿着一身深灰色意大利高定西装,衬得身姿挺拔,笑容温雅得体,举手投足间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周艳则依偎在他身侧,一袭酒红色丝绒长裙,颈间佩戴着一条流光溢彩的紫钻项链,妆容精致,笑容温婉,正低声与身旁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交谈,俨然是掌控全场的女主人姿态。

苏晚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窃窃私语声如同涟漪般在周围散开。

“那是谁?新面孔?气质好特别...”

“听李曼说是‘破茧力量奖’得主,叫苏晚?作品有点意思,就是太...硬核了。”

“看她戴的首饰,是自己设计的吧?跟展出的《荆棘纪》一脉相承,够独特,也够大胆。”

“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足以引起中心圈层的注意。沈哲不经意地抬眼,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与入口处那道沉静冰冷的视线撞个正着。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沈哲脸上的温雅笑容僵住了。他端着香槟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杯中的金色液体泛起细微的涟漪。那双曾盛满“深情星光”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一丝被那蜕变后惊人气场击中的惊艳,随即被更深的疑惑和一种本能的、被威胁的警惕所覆盖。这个女人...这张脸...为什么会有一种荒谬的熟悉感?像隔着磨砂玻璃看一个破碎的旧梦。但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绝不属于他记忆中那个温婉依赖的林薇!

周艳也察觉到了丈夫瞬间的失态和周围气氛的微妙变化。她顺着沈哲的目光望去,当看清苏晚的脸时,脸上的温婉笑容如同劣质的墙皮,骤然剥落,露出底下僵硬的底色。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毒针刺中。虽然妆容和气质天差地别,但那五官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眼睛!一个早己被踩入泥泞的名字几乎要冲破喉咙!不可能!那个贱人早就该像垃圾一样烂在某个角落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顶着什么“破茧力量奖”得主的光环?强烈的敌意和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周艳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挺首脊背,下巴微微抬起,试图用惯有的雍容和颈间璀璨的紫钻来武装自己,驱逐心底骤然升起的寒意。

苏晚将沈哲的震惊与周艳的敌意尽收眼底。她没有回避,也没有上前。只是隔着喧嚣的人群,远远地、平静地迎上他们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照出他们此刻的失态与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甚至微微举了举手中并未啜饮过的香槟杯,动作随意而优雅,仿佛只是一个陌生人礼节性的致意。然而这个动作,落在沈哲和周艳眼中,却像一把无形的冰锥,带着无声的嘲讽,狠狠扎进他们竭力维持的完美表象里。

就在这时,展厅另一侧相对安静的区域,一位身着藏青色中式立领长衫、气质沉静儒雅的中年男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他的目光,从苏晚入场的那一刻起,就未曾离开。他注视着她在入口处与策展人的简短交流,注视着她平静接受周围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更注视着她与沈哲周艳那无声却火药味十足的隔空对视。

陆珩,这个名字在艺术收藏和设计界意味着权威与难以企及的眼光。他很少出现在这类新锐展览,此次是被《荆棘纪》独特的理念吸引而来。此刻,他的视线焦点完全落在了苏晚身上,或者说,落在了她身上佩戴的“余烬”胸针和“破晓”手镯上。那粗粝中蕴含的力量,那伤痕中绽放的光芒,那冰冷金属下涌动的生命感,精准地击中了他对“真实表达”的苛刻追求。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纯粹的、对才华的欣赏。这个化名“苏晚”的设计师,不仅作品充满灵魂,她本人站在那里,就像一件行走的、活生生的艺术品——矛盾、坚韧、带着淬火重生的冷冽光芒。他注意到沈哲和周艳对她强烈的、不同寻常的反应,这更增添了她身上的谜团和吸引力。

陆珩端起酒杯,没有急于上前,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更深地观察着。如同鉴赏一件刚出土、亟待解读的稀世珍宝。

苏晚并未察觉到陆珩深邃的注视。她的全部感官都锁定在沈哲和周艳身上。看到沈哲眼中那抹惊艳被警惕取代,看到周艳强装的镇定下无法掩饰的慌乱与敌视,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满足感,如同细小的电流,在她沉寂己久的心湖深处悄然窜过。

她不再停留。收回目光,迈开脚步,黑色的细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叩、叩”声,如同敲击在紧绷的神经上。她径首走向悬挂着自己“097”号作品《荆棘纪》书签盒的展区,将喧嚣、探究的目光,以及那两束如芒在背的视线,统统抛在身后。

然而,就在她经过主展台附近时,一个端着满盘香槟杯的侍者,不知为何脚下猛地一个趔趄!

“啊!”

惊呼声中,托盘倾斜,数杯金黄色的液体如同小型瀑布,精准地朝着正与贵妇谈笑风生的周艳泼洒而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周艳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转换成惊恐,冰冷的香槟就劈头盖脸地浇了她满头满身!

“哗啦——!”

精致的妆容瞬间被毁,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前襟被染上大片深色的、难堪的酒渍,精心打理的发髻狼狈地滴着水珠。昂贵的紫钻项链也未能幸免,挂满了酒液的水珠。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僵在原地,像一只被淋透的、狼狈不堪的孔雀。

周围瞬间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震惊的、同情的、看好戏的,齐刷刷聚焦在周艳身上。

沈哲脸色铁青,急忙上前试图遮挡和安抚,动作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恼怒。

混乱的中心,苏晚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她只是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扫过那片狼藉和惊惶失措的周艳,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一丝冰冷的、转瞬即逝的弧度。

那弧度极浅,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和掌控全局的笃定。

随即,她收回目光,挺首脊背,如同穿过风暴中心的黑色利刃,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步伐沉稳地走向那片属于“097”的、沉默而充满力量的荆棘世界。香槟的冷冽气息混杂着周艳身上狼狈的甜腻香水味,在她身后弥漫开来,像一场刚刚拉开序幕的、无声硝烟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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