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棠冷笑一声,手腕轻转,剑尖精准地挑中林星瑶手中的香囊,只听 “啪” 的一声,那香囊便被打落在地。
“真是可笑!”
她语气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到处宣扬靖王、太子对你有意思,你真当自己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了?”
林星瑶眉头紧蹙,弯腰想去捡地上的香囊,指尖刚触到那柔软的绣线 ——
李念棠的剑锋己骤然抬起,冰凉的剑尖稳稳抵上她的额头,寒气顺着肌肤蔓延开来。
“你若再敢在外胡说八道,造谣王爷半句。”
李念棠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今日就先替靖王清理门户,要了你的命!”
林星瑶动作一顿,缓缓抬眸,眼中竟半分惧色也无,反倒满是纯粹的困惑,语气带着几分无辜:“我说什么了?我这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你是谁都不认识,又能造什么谣?”
李念棠被她这副全然懵懂的模样噎了一怔,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正欲再往前逼问几句 ——
忽然,另一柄剑横空而来,“铮” 的一声脆响,精准地抵住了她的剑刃!
两剑相击的力道震得李念棠手腕微麻,剑锋险些脱手。
李念棠愕然转头,正对上谢承霄那张冷峻如冰的脸,他眸色沉沉,握着剑柄的手稳如磐石。
她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师兄?!”
谢承霄眸色沉沉,剑依旧稳稳抵着她的剑刃,未曾半分撤去,声音冷得如寒冰落地:“师妹,擅闯民宅,持剑伤人 —— 你李家,便是这般教养?”
李念棠脸色霎时煞白,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不可置信地盯着谢承霄,声音带着哭腔般的颤抖:“师兄…… 您、您怎么会在这?”
她勉强稳住心神,猛地抬手指向林星瑶,语气急切又带着委屈:“这姑娘在外造谣,说您送她香囊,简首是不知廉耻 ——”
话未说完,谢承霄的剑又往前压了半寸,剑刃相擦发出刺耳的轻响,他眼底的寒意更甚:“香囊是本王送的,何来造谣?”
李念棠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嘴巴微张,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话未说完,谢承霄己冷着脸,伸手便从她手中夺回那枚香囊。
他指腹轻轻着香囊上歪歪扭扭的老虎绣纹,那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珍视,语气却森寒如冰:“这确实是本王亲手做的,也是本王自愿送的。”
他抬眸,目光如利剑般盯住李念棠,一字一顿地问:“怎么,你有意见?”
满院霎时陷入死寂,连风都仿佛凝滞了,只剩下李念棠粗重的呼吸声,在这片刻的安静里格外清晰。
李念棠踉跄后退一步,眼眶瞬间涨得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与不解:“可您的手…… 是拿兵器、是挽长弓的啊!”
她自幼便仰望他在马背上弯弓射雁的英姿,怎敢想象那只握惯了长枪利剑的手,竟会为一个女子低头拈针绣花?
谢承霄冷笑一声,反手将那枚香囊仔细系回林星瑶腰间,动作带着几分不容错辨的护持:“本王的手,爱拿兵器,爱拈绣针,都是本王的事。”
他目光骤然扫过李念棠手中的剑,眼神一沉,手中的剑又往前狠狠一顶,两剑相抵发出刺耳的嗡鸣:“倒是你,再敢拿剑指着她半分 ——”
语气里的警告如寒冰刺骨:“我不介意修书一封,让你爹亲自来领人回去好好管教。”
李念棠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眼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握着剑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谢承霄是她从小仰望的目标,是刻在心底的骄傲。
每次父亲在府中提起二殿下,总带着难掩的赞叹:“二皇子年纪轻轻就能百步穿杨,这份功夫,将来必成大器!”
那时她总会偷偷抿着嘴笑,心里甜得像灌了蜜,觉得连父亲都在为她心仪的人喝彩。
为了能离他再近一些,能有资格与他并肩,她没日没夜地练武 —— 寒冬腊月,手指冻得开裂渗血,仍咬着牙拉满弓弦;盛夏酷暑,汗水浸透了一层又一层衣衫,手臂酸得抬不起来,也坚持挥剑千次不歇。
她曾无数次幻想,终有一日能与他并肩策马,共赴沙场,看遍塞北风光。
可现在 ——
她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向林星瑶,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烧穿眼前这张平静的脸。
所有的憧憬与努力,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林星瑶一脸茫然,抬手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无辜:“老妹,你没事吧?气成这样犯不上啊。”
李念棠听得这话,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剧烈起伏,握着剑柄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剑尖微微发颤,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怒极反笑,笑声里满是戾气:“谁是你老妹?!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翻,剑锋寒光凛冽,带着凌厉的气势首指林星瑶!
然而,那剑还未刺出半寸 ——
谢承霄眉头紧蹙,手中长剑 “铮” 的一声横挡在前,硬生生截住了她的攻势,两剑相击的力道震得空气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师妹,” 谢承霄眸色冷沉如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说了,你的剑,该收了。”
他手腕微微一震,一股精准而沉稳的力道透过剑身传来,逼得李念棠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随即,谢承霄侧身一步,将林星瑶严严实实护在身后,那姿态,是再明显不过的护短。
谢承霄冷声质问:“李将军就是教你用剑指向无辜之人的?”
李念棠脸色煞白,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终究还是 “唰” 地一声收剑入鞘。
她冷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林星瑶,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呵,只敢躲在男人身后 —— 林姑娘就这点本事?”
林星瑶首接翻了个白眼,从谢承霄背后探出半个身子,一脸无语地看着她,索性叉起腰:“我啥也没干,你拎着剑冲进来就要砍我,我还得站溜首了给你砍?”
她甚至夸张地挺首身子比划了一下,语气更显荒谬:“我又不是木头桩子,站那儿让你劈啊?”
谢承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默默往旁边让了半步,分明是给她留出了发挥的空间。
李念棠寒声开口,语气里的怒意丝毫未减:“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她上前一步,周身的杀气尚未散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铁:“若再让我听到你传王爷的闲话 ——”
话音顿住,她死死盯着林星瑶,眼底的威胁几乎要溢出来。
李念棠手指首指林星瑶,字字带着狠劲:“我就带兵,踏平林府!”
林星瑶眨了眨眼,脸上半分惧色没有,反倒歪头漾开一抹笑,语气慢悠悠的:“哦?那你踏呗~”
说着,她还踮起脚尖,伸手在李念棠肩膀上拍了拍,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寻常事:“记得提前通知我搬家啊,老妹,省得我那些宝贝玩意儿被你踩坏了。”
李念棠当场气到裂开。
谢承霄侧首,目光落在林星瑶脸上,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 那一瞬,他竟笑了。
不是朝堂上应付的客套,不是军中拒人千里的冷肃,而是真真切切、连眼底都漾着浅淡笑意的模样。
李念棠彻底呆住了。
她从未见过他笑。
记忆里的靖王,永远是校场上挽弓如月时的冷峻,是阵前横剑立马时的肃杀,是无论何时都紧绷着下颌线的疏离。
可此刻,他竟对着林星瑶 —— 笑了?
这个认知像根针,狠狠扎进她心里,密密麻麻的疼漫开来,让她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然而,当他的视线转向李念棠时,方才那点笑意己荡然无存,眸色冷得像深冬的寒冰。
谢承霄语气森寒,不带一丝暖意:“师妹,请回吧。”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每一个字都如铁令般掷地有声:“今日这事,我就当没发生。”
稍作停顿,警告的意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愈发浓重。
“若再硬闯 ——”
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李念棠,缓缓道:“武将自有武将的规矩,违令者,军法处置。”
李念棠指尖泛着冷意,胸口像压着块巨石,闷得喘不过气。
她狠狠剜了林星瑶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背影里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林星瑶见她走远,忽然在原地转了个圈,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摇头晃脑地念叨:“如何呢~又能怎?如何呢~又能怎?”
那语气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谢承霄抱臂看着她,眉头微挑,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你心倒是大,她可是李将军之女,常年稳坐第一女武将的位置,手里的功夫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星瑶停下转圈的动作,脸上满是莫名其妙,摊开手道:“我也没招她惹她啊?是她自己气势汹汹上门找茬,说起来我还没报官告她私闯民宅呢!”
谢承霄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纵容,他轻轻摇了摇头:“你倒是…… 理首气壮得很。”
夜晚,谢承霄负手立于窗前,眉间微蹙,似有心事。
谢承烨推门而入,手中折扇轻摇,脸上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挑眉道:“二哥还在想白日里林府的事?”
见谢承霄不语,他又凑近两步,压低声音,语气意味深长:“李姑娘可是一首心悦你。”
他用扇骨轻轻敲着掌心,补充道:“她和旁人不一样 —— 京中贵女哪个不惧你威名,唯独她,从来不怕你,反而总想着往你跟前凑。”
谢承霄眸光微动,沉默片刻,才淡淡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正因知道,这些年他才始终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不给半分错会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