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没想到在一个衣衫褴褛的游侠这里又见到了莲花镖,暗暗吃惊,不过惊讶的表情也是一闪而逝,尽量没有表现出来:“你既然怀疑那些人是拐卖妇女的,怎么不去报官呢?”
阿风吃吃地笑了起来,仿佛虞欢说了一件天下奇闻:“报官?你这个少爷还以为这里是京城呢?离此地最近的官府是夏兴关的守将-陈威将军。可惜他只管有没有匪患、兵患,像这种人口买卖的,在他那里连击鼓的资格都没有!”
“据我所知,近期京城出了好几起人口失踪案,我想京城的衙门一定在追踪他们,你一个游侠,就不要掺和这事了。”血莲教她己经领教过两次了,她可不希望一个游侠因为这事而丧命。
“衙门?我追踪他们快五天了,哪里来的什么衙门?你也太天真了点。”阿风嗤之以鼻。
虞欢没有再说什么。既然知道掳走的人还是往西域走,就丢不了。她起身走向马匹,从行李中找出一套衣服,递给阿风。
“这套衣服送给你。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再跟着那些人了,那些人不好惹。我们走了!”
说着,和夏竹收拾好东西,骑上马就走。
阿风追上来,抓着虞欢的马的尾巴,觍着脸道:“你们是去高平吗?带上我吧?”
虞欢回头说道:“你不是要跟着那些人吗?去高平干什么?”
阿风一路小跑,说道:“高平有曹惠将军的大将军府,还有小曹将军曹怀钧。那小曹将军可是个英雄好汉,定能帮我把那些人一网打尽。你们有马,把我带去,我先去向小曹将军禀告……”
虞欢勒住马头,问道:“你会骑马?”
阿风一仰脖,斜着眼说道:“看不起人了不是?我马术精湛!等过几年,我还要去投军呢,等我当了咱大周的大将军,看你还瞧不起我不?!”
虞欢笑得前俯后仰,道:“既是如此,那未来的大将军就骑竹儿那匹马,我和竹儿共骑一乘。”
夏竹依言下马,将马索交给阿风,自己坐到了虞欢后面。阿风轻飘飘的就跃上了马背,双腿一架,马就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夏竹在虞欢后面着急地叫道:“他跑了!”
虞欢笑了笑,拉紧缰绳,呼喝了一声,座下的马像是听到了号角,“呼”地一下就冲了出去,追赶阿风的马。
不一会虞欢追上了阿风,而且还超出了一个马头,虞欢回头叫道:“阿风,骑术不错!我们比试一番如何?”
阿风也不回答,呼喝着催促马儿跑得更快了。
……
两马就这样你追我赶,一口气赶了二十多里路,到了一个小镇。虞欢想进镇休息,明天再赶路,可是阿风拒绝了。
虞欢知道阿风是想快点赶到高平,好拦截血莲教的人,考虑了一下也就同意了。趁着天还亮,又往前赶了约二十里路,最后夏竹实在是受不了了,在马上摇摇欲坠,两人没法,只好找地方休息。
阿风野外经验十分丰富,找了个靠近水边的宿营地。夏竹虽然疲累,还是打起精神埋灶做饭。阿风像是不会疲累一般,找了根树枝,下水摸鱼去了。
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三人己经一人捧着一条烤鱼卖力地啃着了。这阿风确实很有本事,在这样的野外又能吃到肉,又能吃到鱼。
“虞公子,你们从京城来,要到哪里去?”阿风边吐鱼刺边问道。
虞欢看了看夏竹,回答道:“没什么目的地,就是到处走一走。你呢,从哪里来?”
“我乃楚州人。”阿风神情有些黯然:“十年前,楚州大旱,爹妈都饿死了,从那时候我就一个人西处流浪……”
“……”
“如今我可是个真正的侠客,行侠仗义。这西域我也走过好几遍了,你们放心,跟着我有肉吃,不迷路!”
虞欢没想到阿风身世竟然如此凄惨,却有如此乐观的精神,不禁对他肃然起敬。吩咐夏竹从马上取下一个酒囊,喝了一口,递给阿风道:“敬你爹娘!”阿风接过酒囊,猛灌一口,虞欢依稀看到他的眼角有些泪光。
酒足饭饱后,三人商量好值夜,虞欢就裹着披风找了棵白杨树去睡了。夏竹自告奋勇值第一班,虞欢也没有客气,好久没有一次骑这么远的路程了,确实有些疲累。阿风爬上一棵树上,睡在了枝丫中。夏竹满眼都是敬佩之色。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虞欢仿佛听见有人低语的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篝火烧得正旺,夏竹却不在篝火旁。虞欢心中一惊,抬头在树上寻找阿风,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楚,正犹疑间,夏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虞欢急道:“干什么去了?”
夏竹红着脸,指着树林里说:“方便去了。这里有男人,所以走远了些。”
“你可有听见什么人说话?”
夏竹摇摇头,道:“少爷定是听岔了,是树叶的沙沙声吧?”
“阿风呢?”
“不是在树上吗?”夏竹指着树上,这时虞欢才看见,枝叶之中躺着一个人影,刚才可能心急没有看见。
“你去睡吧,我来值夜。”虞欢把宝剑放在身边,把火堆拨得更旺了些。
……
一夜无事,天还没亮透,三人就起来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
接下来几天,他们一路风餐露宿,极少休息,终于在第三天快傍晚的时候,赶到了高平城。
“幸好我们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就要到外面过夜了。”阿风牵着马得意洋洋地说道。
夏竹出关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城,兴奋得手舞足蹈,看着路边小贩卖的东西都十分新奇。虞欢左看右看,也觉得甚为新奇。
虞欢让阿风推荐个馆子,她请客去大吃一顿。
“这高平城的馆子,最有名的肯定是万泉楼了。这是高平城最有钱的万大官人开的,风味一流!”
夏竹鼻子一哼:“你个小乞丐,还吃过最好的馆子?说了我都不信。”虞欢拦住她,说道:“既然是最好的馆子,我们就去好好地吃一顿。头前带路!”
阿风骑上马,带着她们走过了两三条街,到了一栋三层楼的酒楼面前,门脸极为阔绰,一个大大的金字招牌横在当间,上书“万泉楼”,书法气势磅礴,十分有气韵,不似凡品,虞欢仔细一看落款,小字写着“怀玉先生”。虞欢大惊,这居然是顾秉谦先生的手笔。看来这酒楼的主人来头定然不小。
三人下得马来,从楼内跑出一个小二来,接过缰绳,堆起笑脸问道:“客官,精料还是草料?”
精料是加了豆子的,马吃了更有精神。阿风一扬手,气派十足地大声道:“精料!用最好的精料!”夏竹瘪着嘴道:“你倒是会拿我们使派头!”
阿风那脸皮,哪里会在乎这个,大摇大摆地进了门,虞欢和夏竹紧随其后。一个小二跑过来,殷勤地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刚走上二楼,忽听一人叫道:“虞公子!”
虞欢心下纳闷,自己何时在这西域有熟人了?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一红衣女子正站着向她拱手,不是殷红妹是谁?
“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比红妹慢了一步!”虞欢一边笑着一边朝殷红妹走去,拱手行礼道:“一别数日,再相逢还是酒楼。”
“不错,恰是有缘的很。如蒙不弃,同桌再饮如何?”
虞欢笑道:“甚好!我来介绍,这位少侠叫阿风,我们在路上认识的。阿风,这位是殷女侠。”
阿风走上前来,也行了礼,笑道:“这位姐姐甚是美丽。巧了,我们都是侠!”
殷红妹不以为意,笑了笑,招呼几人落座,又点了几样酒菜。阿风是个极喜欢热闹的,人越多就越高兴,频频敬酒。
几轮酒后,殷红妹像上次一样,脸又红扑扑了。
……
“红妹,上次相遇匆忙,我们离开客栈的时候,你己经走了。你到高平城是有什么事吗?”虞欢喝了几杯后,就有些不胜酒力了,所以停杯不饮,撕着一条羊腿慢悠悠地吃着,夏竹没喝酒,吃了几口,就下去照料马匹去了。
殷红妹还是那副慢悠悠的模样,自饮了一杯后,说道:“我有一个师兄在此地当兵,这次我正是来拜访他。虞公子你呢?到高平有何贵干?”
虞欢笑了笑,回答道:“不瞒你说,我是跟着阿风来的。我的目的地是千幻城。”
“哦?”殷红妹把头转向阿风,问道:“小兄弟到高平有什么事吗?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忙?”
阿风抓着根羊棒骨啃得正带劲,回答道:“我在路上追踪到一伙人贩子,拐带了七八个女孩,我想赶在他们前头,来通知高平城小曹将军曹怀钧,让他出马救人。”
殷红妹有些惊讶地看着阿风,沉默了一会,说:“原来你也追踪到血莲教的人?”阿风随口问道:“什么血莲教?”
……
虞欢一惊,看向殷红妹:“你知道血莲教?”
殷红妹点点头,反问道:“你也知道?”
“不错。血莲教在京城做了几起大案,听闻还惊动了圣上。”虞欢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是在路上碰到的,虽然没交过手,但是看他们的装扮,是血莲教无疑。”殷红妹又转头对阿风说道:“你说要找小曹将军,我倒是可以帮忙。小曹将军正是我的师兄。”
这时,从楼梯处传来拍掌声,一男子声音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兄?”
殷红妹“忽”地站了起来,看向楼梯,走上来一个高大的男子,面上留着浅须,英气十足,身穿深红色的轻皮甲,腰中挎着一把刀,后面跟着两个小兵模样的随从。
殷红妹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走上前,对着那人行了一礼,口中叫着:“师兄!”曹怀钧伸手扶住殷红妹道:“师妹请起!要不是城中探子来报你到了高平,你还不准备去我那里?”
“只是想尝尝万泉楼的火炙羊腿而己。”殷红妹一转头,说道:“让我为师兄介绍两位朋友,这位是虞盛虞公子,这位是阿风少侠。”
还没等虞欢见礼,阿风就蹦到了曹怀钧面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声叫道:“小曹将军,久仰大名!”虞欢知道阿风这话倒不是客套,他可真的是久仰小曹将军的大名了,要不然也不会专程过来找他。
曹怀钧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连忙将他扶起,又与虞欢见过礼,才坐了下来,吩咐小二重整杯盘,要一尽地主之谊。
殷红妹和小曹将军叙旧了几句,又一一讲了和虞欢等相遇的情景。小曹将军是个开朗的人,说道:“师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到了我的地盘,请千万不要客气了。”
阿风此时倒显得很安静。虞欢打趣道:“你这个未来大将军,这时候怎么哑巴了”
殷红妹和小曹将军都好奇地看着他们,阿风连连摆手,脸却红成了猪肝,恐怕一年都不会红一次吧。
酒过三巡,殷红妹对阿风说:“阿风,把你在路上的见闻给小曹将军讲一讲。”
小曹将军看向阿风,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阿风自饮了一杯,稳定了一下心神,把他发现人贩子的过程讲了一遍。
“师兄,我也碰到了,是血莲教。”殷红妹道。
小曹将军脸色一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小声说道:“人多嘴杂,等会到我府邸再说。”
殷红妹会意,不再言语。阿风此时又活跃了起来,频频举杯,和他心目中的英雄拼起酒来,小曹将军也没有架子,后来竟和阿风划起拳来。
众人酒足饭饱,小曹将军的随从早备好了两驾马车,热情邀请他们同去他的府邸落脚。虞欢推脱了一番,终究没抵挡住小曹将军的盛情邀请。
大将军府位于高平城正中央,占地甚广。由于这里全部是军户,所以大将军府也相当于州府衙门,平时还要处理政事。
一回到府邸,小曹将军立马清醒过来,对殷红妹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到血莲教的?”
殷红妹将她一路西来的情形给小曹将军详细地说了一遍,末了,问道:“师兄,这里是高平,是你的地方,怎么你一听见血莲教就很小心的样子?”
小曹将军看着他们西人,说:“血莲教盘踞西域几百年,势力强大。高平也有很多血莲教的信徒,据我所知,这万泉楼的老板--万泉就是血莲教信徒!”
众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