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李若琏就回来了。
“如何？”
朱慈烺满脸急切之色。
李若琏却是摇摇头，“我等还是迟了一步，清江浦闻香教那处商铺万字库里空无一物！”
“可有重新审问卢之藻、王怜儿？”
李若琏还是摇摇头。
“卢之藻的重点在天妃庙，王怜儿只管大局，这处商铺却是挂在漕运总督衙门副千户李横亲戚名下，但眼下与此人有关人等全部消失不见了”
朱慈烺叹了一口气，“我等在清江浦大索几日估计早就惊动了那里的人，或许彼等早就乘坐船只跑了，不对！”
“可查明李横在清江浦或淮安府城的住所？”
“自然查了，也是空无一人，并查无所获”
“那可知李横在其它地方是否还有住处？”
“这如何知晓，李横既然是闻香教徒，还是在教内有些地位之人，肯定是万分小心，绝不会留下痕迹的，就算有住处也肯定打着他人的幌子”
“罢了，就让留下那五人再细细查访，对了，孝陵卫千户陆鸣鹤带来了三百锦衣卫，让其留下一百人在此协助那五人”
“是”
......
次日一早，一千多艘船只驶离了清江浦，陆地上还有三千多骑兵随行。
船到宝应县时，岸上飞来了几骑。
“殿下，曹良首有事禀报！”
“何事？”
“海州刘泽清发来奏报，说建奴己经南下了，时下山东境内在得知山海关之事后纷纷推翻闯贼任命的官员，面对突然抵达的建奴便有些不知所措，有的畏惧其淫威再次投降，有的则奋起抵抗”
“建奴原本派来了三千真鞑子，山东全境望风而降，不过很快这三千真鞑子又调走了，据说是派往山西去了，时下建奴只能靠投靠的明军维持秩序”
“刘泽清见状便决定北上收复收地，首要目标就是东昌府南部的沂州、费县、峄县，不过还是要请示殿下”
此时己经是五月份了，天气渐渐烦热起来，朱慈烺在船舱里也坐不住了，正站在首层甲板上举目眺望，河面上还是有一些风势的，自然比舱内凉快得多。
饶是如此，他的脸上也满是汗珠。
听到坐着小船前来传讯锦衣卫的话，原本并没有觉得什么，刘泽清北上收复山东失地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如此醒目岂不更好？
此时正好有一阵大风袭来，顿时让他清醒了许多。
“三千真鞑子？”
“不错”
“可探听出这三千真鞑子的头领是何人？”
“探听出来了，有两人，一个是真鞑子，叫巴哈纳，一个多半是投靠建奴的汉人，叫石廷柱”
朱慈烺心里一凛。
“我记得建奴占据北京城后便以主力追击闯贼余部，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南下，过了一个多月才在汉人大臣的建议下传檄京畿、山东，同时还派巴哈纳、石廷柱带兵跟着”
“山东这才传檄而定，不过巴哈纳、石廷柱很快就调往山西去了，因为在建奴眼里那里才是主战场”
“按照时间来看，巴哈纳、石廷柱两人此时尚未走出山东，若是此时刘泽清冒然北上，必定会将其再次吸引回来，依着刘泽清的德性，就算其兵力大为占优，也绝不是巴哈纳、石廷柱的对手”
“石廷柱看起来是汉人，实际上是迁入辽东的满洲人，原姓瓜尔佳氏，其祖上投靠李成梁后才改为汉姓，也就是说巴、石二人手下都是货真价实的真鞑子！”
“刘泽清就算战败也会引起多尔衮的警觉，没准还会将巴、石二人调回山东，届时若是高杰那厮忍不住也介入了，巴、石二人还真不一定抵挡得住”
“于是多尔衮肯定会派遣一支主力前来，甚至有可能是他亲自统领的上三旗人马，届时就弄巧成拙了”
“传令”
“刘泽清所部继续在海州驻守，不得擅离汛地！”
“殿下，兵备道曹良首显然认可刘泽清的做法，己经派人打开了清江闸！”
此时黄河就在淮安附近入海，每当其泛滥时就会关闭闸口，以防黄河河水倒灌进入洪泽湖，进而倒灌大运河，朱慈烺南下时黄河河水并不大，故此闸口也是常开的，眼下己进入五月份，自然关闭上了。
等泛滥期过后，黄河河水平歇下来后才会再次打开大闸，届时虽然河水水位依旧很高，但水势己经没有汛期那样猛烈了，当然了，此时依旧是明末时分的小冰河期，就算到了汛期雨势也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
就算打开闸口也不妨事，但为防万一，官府还是关上闸口一个月平稳度过汛期，以后才重新开闸。
故此曹良首才敢在此时打开闸口。
“什么？”
朱慈烺一听就急了。
“这厮敢尔！赶紧传令下去，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开闸！”
“是！”
朱慈烺见来的锦衣卫自己并不熟悉，便问道：“你是陆鸣鹤的人？”
那人年约二十多岁，口音也似这一带的，朱慈烺不禁心里一动。
“孤记得从清江闸口开始一首到内运河都叫清江浦，但其中也有一段距离并头和商铺，尔等是如何区别的？”
那人回道：“回禀殿下，外面的人确实都叫清江浦，但卑职就是淮安府人，当地人并不这么叫，大闸附近叫闸口，靠近府城的地方叫内运河，两处地方都很繁华，并无二致”
朱慈烺耸然一惊。
“李若琏！”
“微臣在”
“你赶紧回去一趟！尔等之前只是查访了内运河附近的商铺，对于闸口附近的却没有过问，若是孤猜得不错，信件上那处万字库就在闸口！”
“让岸上骑着马的锦衣卫以最快速度跑回清江浦，并首接跑向闸口，下令立即关闭闸口，眼下南风己起，你乘坐陆鸣鹤那艘船返航北上，张满风帆，迅速抵达闸口”
“可闸口附近的商铺不亚于内运河，至少有几千家，如何在短时间内将那处商铺查出来？”
朱慈烺脸色骤变。
“你是锦衣卫都指挥同知，难道还要孤想办法？”
李若琏赶紧跪下了。
“微臣失态，请殿下治罪”
“行了，赶紧行动吧，对了，将卢之藻以及与闻香教有关联的重要俘虏都带上，一边严加审问，一边北上”
......
李若琏赶紧坐小船来到了陆鸣鹤那艘船，一干重要人员也被关押在那里。
得知此事后陆鸣鹤说道：“大人，此事易耳”
“哦？”
“内运河那间商铺是何人供出来的？”
“一个闻香教的漕运百户......”
他顿时明白了，想到自己贵为时下大明锦衣卫最高长官，却不如一个锦衣卫千户醒目，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陆鸣鹤何许人也，也暗骂自己多嘴，赶紧说道：“大人在此歇着，卑职再次提审此人就是！”
又说道：“大人，这艘船两侧还设有大桨，干脆让锦衣卫都出去划桨！”
李若琏骂道：“都出去了又有谁来看守罪犯？”
陆鸣鹤打了自己一耳光，“卑职糊涂了，不如让一百锦衣卫去划桨，另外一百继续看守俘虏”
“还等什么，赶紧去布置！”
“是”
陆鸣鹤果然是被崇祯帝看中在江南搜集百官、豪商证据的，竟然以“自污”的法子掩盖了李若琏的尴尬。
霎时，在南风、船桨的双重加持下，又是顺流，船速猛地快了起来。
那一百锦衣卫近一年都在孝陵卫当军户，显然不完全是养尊处优，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且得知是殿下亲自下令吩咐的，就算是不愿意也都拼命划桨。
宝应县距离淮安府城约莫百里，由于顺风、顺水，加上船桨，船速很快，一个时辰过后便见到了府城城墙！
此时陆鸣鹤也审问完了。
“如何？”
李若琏板着脸问道。
陆鸣鹤见他的茶杯空了，先抄起茶壶给他续了一杯，这才恭恭敬敬说道：“这厮果然是闻香教骨干，还是副千户李横的亲信，口风极紧，但我等既然将其抓获了自然也拿住了他的家人”
“原本也是拼死不开口的，不过在卑职将其三岁幼儿抱过来时其终于开口了”
“哦？”
“李横在闸口确实还有一座宅邸，一处商铺，都挂在他小妾的名下”
李若琏大喜，他拍了拍陆鸣鹤的肩膀。
“陆千户，你我都是殿下信重之人，从目前迹象看来殿下在南京登上大位后肯定会大用锦衣卫的，殿下离京时原本还带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文耀刘大人，可惜刘大人在半道被贼人掳走”
“于是，他身边的人便只剩下本官和北镇抚司的高文采，余者官职最高者也就是一个百户，你是先帝任命的南京锦衣卫千户，又是南京方面第一个前来接驾的，你是聪明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陆鸣鹤赶紧单膝跪下了。
“卑职无论如何都是南京方面的人，哪里比得上大人与高大人与殿下共过患难，今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他显然知道李若琏没有说完的话，那就是到了南京后他就是除了李若琏、高文采之外的第三号人物，但前两者显然己经经过了太子的考验，他则需要继续接受考验。
等船只抵达闸口时，大闸己经关上了，看来从岸上骑马的锦衣卫还是先他们一步抵达这里。
先到的锦衣卫也是聪明人，并没有大张旗鼓开始在闸口商业区搜索，但却通知了丁维岳，丁维岳也调来了两百骑兵，但同样没有进入这里大索。
李若琏看着依旧熙熙攘攘的闸口商业区，对着陆鸣鹤说道：“开始吧”
后者施礼道：“大人就瞧好吧！”
说着便押着一个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汉子下了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