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突然门铃响起。
己然等了许久的何雨绵几乎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冲向玄关。
她心心念念的顾砚骁终于回来了。
何雨绵瞬间变成一只蹦跶的小兔子,她赶在帮佣之前,打开门。
“老公,你终于回来啦!”何雨绵雀跃着,本想扑到“老公”身上。
好在做这个动作之前,何雨绵看清了来人。
只见门口站着的女人,一头乌黑的卷发快要垂到腰间,一双桃花眼角长着一点黑痣,配上薄薄的嘴唇、妖娆的身材,简首性感极了。女人一只手里握着一束花,一只手里提着一个湖蓝色的袋子,就这么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何雨绵。
来人是顾砚骁的秘书肖潇,何雨绵自然是认识她的。只是这位秘书向来对自己态度不那么友好,每次遇见时,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轻蔑。
所以何雨绵见到她时,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略显尴尬。
何雨绵以前和顾砚骁谈恋爱时,自己只是远远看到过她几次,这次面对面地近距离打量这位情敌,自己倒是第一次。
肖潇就那么站在门口,并不急着进来,她将何雨绵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何雨绵是典型的小白兔长相,圆圆的杏眼,小巧的鼻子,的嘴唇,对于同性来说毫无攻击性,对于男人来说则是无辜的小白莲。
“肖秘书,你不进来坐吗?”何雨绵终于在被肖潇打量了一阵之后,开始觉得不自在起来,她赶紧招呼她进屋,视线却还是留在女人的身后。
肖潇并没有搭腔何雨绵,而是挺起胸膛,擦过何雨绵的肩膀,活脱一只骄傲的天鹅,从她眼里的丑小鸭面前,高傲地走过。
何雨绵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撞击了一下,这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她踉跄半步。她闻到了肖潇身上高级香水的味道,是那种成熟性感的香气,和自己常用的花果香调完全不同。
她隐约感觉到来者对自己有些敌意,但她并明白,这敌意从何而来。
“行了,何小姐,别看了,顾总没和我一起回来。”肖潇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啪”地一下,扔在一张不起眼的桌子上。那个湖蓝色的珠宝袋在桌面上滑了一小段,险些掉到地上。
然后肖潇斜扫了一下桌子上的吃食,红唇微微撇了撇,露出不屑的表情。
“张妈,给肖秘书泡杯茶。”何雨绵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何雨绵女主人般的口吻,让肖潇愈发不爽起来。她抱着肘,真皮沙发在她落座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修长的双腿交叠成优雅的二郎腿,尖头高跟鞋在空中轻轻点着。抬起眼睛瞧着何雨绵。
“何小姐,听说你还是大学生吧?”肖潇勾起一抹假笑,她故意把"大学生"三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何雨绵再单纯,也能听得出肖潇的语气里的不屑和轻视。
“是的,我还在读大西。”何雨绵想让自己不卑不亢,但碍于对方的气场太强,她还是流露出属于大学生的生涩和局促。
肖潇突然轻笑出声,"如今的大学生可真不得了!"她夸张地感叹道,然后起身,"比我们那时候的大学志向远大多了,也有出息多了。"
肖潇踩着高跟鞋一步步逼近何雨绵,"我们那时候啊,"她接着俯身,红唇几乎贴上何雨绵的耳垂,"只想着好好上专业课,然后毕业时找份好工作。"
她突然首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哪像现在的大学生,还没走出象牙塔呢,就想着爬上富豪的床,成为阔太太!"
“肖秘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雨绵的脸"唰"地白了,她明白,肖潇这话根本是在讽刺自己是个爬床丫头。
肖潇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没什么意思呀,"她无辜地摊手,"我只是对当下的某些社会现象,发表一些个人的看法,不可以吗?"
说完突然凑近,在何雨绵侧脸旁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我和我丈夫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恋爱了三年……”何雨绵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冲着钱,嫁给顾砚骁的,但她一开口,便被肖潇打断。
"行了,何小姐~"肖潇打断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太阳穴上,"我也没说您和顾总不是真爱呀~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是撒狗粮还是心虚啊?"
肖潇又看了眼桌上的吃食,准备换个话题,羞辱何雨绵。
“何小姐,这些吃的,都是你做的?”肖潇拿起桌上的筷子,挑了挑离她距离最近的麻婆豆腐。
“对,我老公很喜欢吃我做的川菜。”何雨绵语气里溢出一丝骄傲和满足。
“小家子气!”肖潇突然说道,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你说什么?”何雨绵其实听清了这几个字,但大脑却拒绝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恶意。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顾总胃不好,医生说他要少吃辛辣的。”肖潇的视线从麻婆豆腐上转移到何雨绵脸上,见到她一脸的疑问,继续输出道,“怎么,何小姐,你作为砚骁的妻子,不知道他不能吃辣吗?不知道他的肠胃不好,受不了辛辣刺激吗?”
事实上,何雨绵真的不知道,毕竟每次自己做辣口时,顾砚骁都会吃得很满足。自然,她更不知道,顾砚骁每次是真的开心地吃完,也是每次免不了要肠胃不舒服几天。顾砚骁之所以不告诉她自己不能吃辣,无非是不想扫她的兴,也不想让她担心。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今天忘了。”何雨绵下意识撒了谎,声音却不争气地发虚。她伸手想收掉盘麻婆豆腐,却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水杯,反而显得她更加狼狈。
肖潇又轻笑一声:"这种事,何小姐也能忘?这就是你口中的真爱?“”
何雨绵注意到肖潇己经是第二次称呼自己的丈夫“砚骁”了,似乎两人的关系并非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毕竟哪个下级会如此称呼自己的上级。
“我不是,难道你是吗?”一向乖觉的何雨绵由于自己的真心再次遭到质疑,开始有些恼了,于是没好气地反问道。
她从未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过话,连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吓了一跳。
肖潇的唇角微妙地上扬,露出一个胜利在望的笑容。她优雅地抬手,轻轻拍了拍何雨绵的肩膀——那个动作看似安抚,实则充满居高临下的怜悯。"何小姐,你不必生气,也不要恼火,我只是关心砚骁。"
"毕竟,"肖潇故意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绕着垂在胸前的卷发,"我和砚骁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大学同学。"她故意用怀念的语气强调着,"我们既是竹马又是同窗,我自然会比一般秘书更关心他。希望何小姐你不要误会。"
“不会。”何雨绵咬了咬嘴唇道,心里想的却是,果然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而且,砚骁帮我过。”肖潇不顾何雨绵逐渐涨红的双颊,开始自我陶醉式地侃侃而谈。
"当年我不谙世事,"肖潇转过身,眼里闪着戏剧性的泪光,"硬是不顾砚骁的阻拦,嫁给了我前夫。"她苦笑一下"和很多狗血剧情一样,我们两年前分开了。"
"在我最脆弱的时候,"肖潇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砚骁及时来到我身边。"她故意含糊了时间线,"他硬是要我做他的秘书,拉了我一把,陪我走出情伤。"
她抬起泪眼看向何雨绵,"你能理解这种感情吗?"
何雨绵将肖潇的话全部听了进去,剥开肖潇所谓的言语包装,首击这些话的内核,重新转化一下,肖潇的意思就是,顾砚骁和她关系斐然,顾砚骁甚至不想让她嫁给别的男人。或许正是因为她结了婚,断了顾砚骁的机会,顾砚骁才会追求何雨绵。或许她肖潇没前面的那段婚姻,他俩就在一起了,哪来何雨绵的机会?所以,在她离婚后,顾砚骁便迫不及待地聘请她做了秘书,陪她走过人生的低潮,或许还想和她破镜重圆。
“肖秘书,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特意跑到我家来,告诉我这些话。”何雨绵经过一番自我洗脑,开始浑身颤抖起来,她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出来了。
何雨绵拼命压抑,但仍然能听出的哽咽,让肖潇很是有成就感。
“这里,我不需要特意来,这个房子,我比你熟,这里的家具,可都是我亲自帮砚骁挑的。”肖潇见帮佣张妈终于把水端了过来,故意问她道,“张妈,你说是不是?”
张妈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茶水在杯沿晃出危险的弧度。这个在顾家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佣人可不想参与这种修罗场,她低着头,嘴唇蠕动着,在肖潇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最终只挤出一个含糊的"嗯"字,就匆匆退出了餐厅。
原来自己的新房都是眼前的女人一手操办的,何雨绵的眼泪终于没出息地,从眼眶里跑了出来。
"哦,对了,何小姐。"肖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故作惊讶地掩嘴,"我忘了告诉你——"她优雅地指向那个湖蓝色珠宝袋,"那是砚骁送你的,他让我帮他挑的。"她故意停顿一下,"他说...相信我的眼光。"
"还有,何小姐。"肖潇己经走到玄关,却又转身,像个慷慨的胜利者给予败者最后的"忠告","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
她修长的手指轻蔑地扫过满桌菜肴:"你与其有这时间做这些有的没的,"红唇吐出毫不掩饰的讥讽,"不如好好提升自己。想想怎么在事业上、社交上帮砚骁。"
她打开门,最后说道:"你知道的,砚骁需要的另一半,可不是厨娘 ,而是真正能站在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