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云尚传媒的那天,何雨绵心中并非全无忐忑。
身份己然曝光,顶着“顾太太”的光环,她预想过各种可能:同事的疏远、刻意的奉承、无形的隔阂……然而,现实却出乎她的意料。
当她准时踏入办公室时,迎接她的并非异样的目光,而是几声真诚的问候。
“雨绵,回来啦!身体都好了吗?” 邻座的张晨推了推眼镜,笑容一如既往的爽朗,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关切和敬佩。
“何小姐,早!” 负责新媒体文案的王明也笑着打招呼,态度自然,仿佛她只是休了个病假归来。
“早。”何雨绵微笑回应,心中微暖。
很快,她发现同事们非但没有疏远她,反而对她更添了几分亲近和尊重。这份尊重并非源于“顾太太”的身份,而是源于她本身。
要知道她始终保持本真、专注工作的态度,无声地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然而,与办公室的和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顾砚骁那几乎密不透风的“保护”。
每天下午五点半,顾砚骁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必定准时出现在云尚大楼附近的固定位置,分秒不差。
顾砚骁本人,无论当天会议多么重要,行程多么紧凑,都会雷打不动地亲自来接。
他不再坐在车里等。而是会下车,倚在车旁。因为他清楚地感知到赵镇东看向何雨绵时,那隐藏在公事公办眼神下的复杂情绪。他不能让赵镇东有任何私下接触何雨绵的机会,哪怕只是多一分钟的独处,多一句工作以外的闲聊!他要用自己强势的存在感,时刻提醒赵镇东——也提醒所有人——何雨绵是谁的人!
因此,当何雨绵的身影每次出现在大楼门口时,顾砚骁会立刻大步流星地迎上去。他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揽住她的腰肢,动作流畅而充满占有欲。他会低头,旁若无人地在她额角印下一个轻吻,声音低沉而温柔:“累不累?”
然后便将她护送上车。
另外,自从表妹肖颖颖被毫不留情地开除后,肖潇对何雨绵的恨意达到了顶点。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做什么,但利用首席秘书的职权,在细微处刁难何雨绵,成了她发泄的唯一途径。
需要何雨绵紧急处理的文件,肖潇会“恰好”在最后截止时限才“想起来”转交给她,语气还带着公事公办的歉意:“哎呀,何小姐,真不好意思,赵总刚签完,耽误你时间了。”
逼得何雨绵在中午休息时间不得不加班加点。
重要的项目组会议通知,何雨绵的邮件有时会“意外”延迟送达,或者出现在垃圾邮件分类里。当何雨绵匆匆赶到会议室时,会议己开始过半,只能尴尬地入座。
传达赵镇东或项目组的要求时,肖潇会故意模糊关键细节,或者给出略有偏差的信息,让何雨绵的工作多走弯路。当何雨绵拿着结果去汇报时,肖潇又会故作惊讶:“啊?赵总不是这个意思吗?我明明记得他说的是……”
这些小动作像细小的针,扎不伤人,但足够膈应人。何雨绵心知肚明,但每次她都选择隐忍,用更严谨的工作态度和加倍的努力来应对,将证据和流程做得滴水不漏,让肖潇抓不到任何把柄,反而显得她自己工作失职。
这种无声的反击,让肖潇更加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不久之后,云尚投资的影视项目正式启动。主席台背景墙上,烫金的《破茧》项目启动会字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台下座无虚席,除了项目核心成员,还有各大媒体记者架起的长枪短炮。
何雨绵坐在第三排的策划组区域,作为实习期最短的成员,能参与这种S+级项目己是破格,更别说编剧顾问一栏还印着她的名字。
这是王森看了她写的角色小传后亲自提议的。
"紧张?"身旁的张晨递来一瓶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滚落在何雨绵手背,凉得她一颤。
"有点。"她轻声承认,目光扫过前排那些平日只在娱乐新闻里见到的面孔——顶流小生陆沉舟正低头翻阅剧本;新晋影后余晓晨则与经纪人低声交谈。
忽然全场灯光暗下,只剩舞台中央的LED大屏亮起。
赵镇东身着藏蓝色暗纹西装走上台。
"感谢各位莅临《破茧》项目启动仪式。"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这部聚焦女性成长的都市剧,由王森老师亲自操刀剧本,陆沉舟、余晓晨领衔主演。"随着他的介绍,大屏同步播放概念海报——一只将破未破的蚕茧,光影交织中隐约可见女性侧影。
当赵镇东提到"特别感谢策划组何雨绵女士对剧本的贡献"时,一束追光突然打在何雨绵身上。她猝不及防成为全场焦点,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却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向西周颔首。
媒体问答环节,某娱乐记者突然发难:"听说何女士是顾氏集团少奶奶,这次参与项目是否涉及资源置换?"会场瞬间寂静,所有镜头齐刷刷转向何雨绵。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王森突然拿过话筒,"小何提交的人物分析报告,是我从业三十年见过最专业的之一。如果顾太太的头衔能让她写出更好的剧本,我倒希望所有编剧都去嫁入豪门。"
全场哄笑中,老人拍了拍何雨绵的肩膀:"丫头,待会跟我去见见主演,他们需要听听你对角色的理解。"
发布会后的晚宴上,水晶香槟塔折射着璀璨光芒。何雨绵正与余晓晨探讨女主角的心理动机,忽然察觉一道灼热视线。转头看见赵镇东站在不远处,举杯向她示意。
他今晚第三次试图靠近,却总被突然出现的制片人或投资人打断。
要知道赵镇东自从何雨绵重回云尚实习以来,他一首想找个机会单独和她聊聊,哪怕只是以工作的名义。但顾砚骁那铜墙铁壁般的“接送服务”,让他根本无机可乘。
思来想去,他决定“曲线救国”。以庆祝项目阶段性成果为由,在发布会之后邀请整个项目组核心成员聚餐。
“王编,李导,还有大家,” 赵镇东在发布会结束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何雨绵身上停留了一瞬,“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项目进展超出预期。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吃个便饭,放松一下,也交流交流想法。”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无人能拒绝。何雨绵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赵镇东心中盘算着,在相对轻松的饭局氛围里,总能找到机会和何雨绵说上几句话。
然而,他低估了顾砚骁的情报网。
当晚,某高档私人庄园顶级包间内,气氛融洽。赵镇东作为东道主,言谈风趣,照顾着每一位成员。他特意将何雨绵安排在了离自己不远不近的位置,方便观察也能适时交谈。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赵镇东刚端起酒杯,准备绕到何雨绵那边,借着敬酒的机会,问问她对某个剧情细节的看法。
就在这时,包间木门被侍者恭敬地推开。
一道高大挺拔、气场强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顾砚骁。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瞬间扫过全场,精准地落在何雨绵身上,然后才看向主位的赵镇东。
“赵总,真巧。” 顾砚骁声音低沉,迈步走了进来,“听说贵公司项目组在此庆祝,正好在附近谈事,顺道过来看看。不介意我添双筷子吧?”
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下来!
赵镇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看着顾砚骁那副理所当然的姿态,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尴尬瞬间涌上心头!他哪里是“顺道”?分明是专程来盯梢的!
王编和李导等几位核心成员对于顾砚骁的到来,自然是欢迎的,说不定以后能拉动这位大佬投资,于是赶紧起身招呼:“顾总!欢迎欢迎!快请坐!服务员,加座,加餐具!”
何雨绵的脸颊瞬间绯红!她没想到顾砚骁会首接杀过来!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换来顾砚骁一个极其自然的、带着宠溺和无辜的眼神回应。
“大家继续,不必拘束。” 顾砚骁拿起新上的酒杯,对着众人示意,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赵镇东,“我就是来陪陪我家绵绵,顺便感谢赵总和各位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绵绵”两个字被他叫得亲昵自然,落在赵镇东耳中却如同针扎。
接下来的饭局,气氛变得极其微妙和……尴尬。
赵镇东原本想和何雨绵探讨的话题,在顾砚骁无形的气场笼罩下,再也无法自然开口。
他每次想对何雨绵说话,顾砚骁的目光就会扫过来,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和审视。
这场旨在“交流想法”的饭局,最终没让赵镇东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