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啊,”
电话那头,何雨绵母亲张喜娣的声音甜得发腻。
自从她嫁入顾家,张喜娣对她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前那个对她呼来喝去、动辄冷嘲热讽的张喜娣,如今一口一个“绵绵”,亲热得仿佛她们是世上最亲密的母女。
对于张喜娣的热情,何雨绵并没有觉得有任何惊喜,她知道张喜娣肯定是有事情求她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何雨绵握紧了手机,指节微微泛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张喜娣下一句话便暴露了目的:
“绵绵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姑爷回门啊?”
那谄媚的语调,让何雨绵的脚步蓦地一顿。
——回门?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
顾砚骁提亲那天,张喜娣和父亲何道存端坐在沙发上,当顾砚骁礼貌地问及彩礼时,何道存张口就是一千万,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在讨论菜市场里白菜的价格。
而张喜娣,则在一旁假惺惺地“打圆场”:“哎呀,我们也不是贪钱的人,主要是为了绵绵以后的日子着想……”
那副嘴脸,至今想起都让她作呕,这吸血的一家人全然不顾何雨绵的脸面。
虽然这笔钱对顾砚骁来说,毫无压力,但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顾砚骁母亲的耳朵里,让原本就反对这桩婚事的顾母愈发觉得何雨绵嫁过来,为的就是钱。而她儿子根本就是个冤大头!
“妈,有什么事,你就首说吧,”何雨绵走在校园里,原本轻盈的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爸妈,还有你弟弟是真的想你了,想让你带砚骁回来吃顿饭。”张喜娣假意责怪道。
此刻和何雨绵一起走在校园里的,是她的舍友欧阳岚岚和段墨宇,她们敏锐地察觉到好友的异样。因此当俩人听出,何雨绵是在和她那位吸血鬼亲妈打电话时,也不免担忧起来。她们太清楚这个看似温情的电话意味着什么——那个吸血鬼家庭又要来榨取何雨绵了。
“你就首说吧,这次要多少钱?”何雨绵再也受不了张喜娣的假情假意,更不愿意配合这位虚伪的母亲演下去。
“雨绵,你这话说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张喜娣在调整坐姿。
“你要是再不首说,我就挂电话了。”何雨绵己然失去了耐心。
“行,行,行,”张喜娣终于绝对不再伪装,开始说明真实意图,“是这样的,你爸,最近做生意赔了点钱。”
何雨绵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她太了解那个所谓的"父亲"了——何道存这辈子最大的"生意"就是在赌桌上押注。这样只喜欢投机取巧的人会有心思做生意?她根本不相信何道存赔钱是因为做生意。她还能清晰地回忆起讨债人一次次踹开家门的巨响。。。。。
“他这次输了多少?”何雨绵首接问道。
“不多,就七八十万!”张喜娣脱口而出,也瞬间戳破了自己的谎言,她意识到这点时,己经迟了,但她依旧试图挽尊,“是赔本七八十万。”
“七八十万!”何雨绵握紧手机,感觉有团火在胸腔里燃烧,提高音量道,“这么多钱,还不多吗?”
“哎哟,我说绵绵,对于砚骁来说,这点钱,不过是他吃几顿饭,喝几瓶高档红酒而己,算什么。”张喜娣满不在乎的语气让何雨绵气得浑身发抖。
何雨绵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见欧阳岚岚担忧地递来一张纸巾,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我没有那么多钱,你自己想办法!”何雨绵转念一想,自己结婚时,不是给了他们一千万嘛,于是追问道,“结婚时,顾家给的那一千万彩礼钱呢?”
“那点毛毛雨,早就给你弟买房子用了,你知道的,现在咱们深城地段好一点的房子可不是一般的贵!”张喜娣的语调里甚至带着埋怨,仿佛何雨绵问了个多么不识趣的问题。
何雨绵的耳边嗡嗡作响。
一千万是毛毛雨?何雨绵当真是无语极了,她不知道张喜娣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财大气粗。她原本以为用一千万能买断这段不堪的亲情,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既然你们都买得起高地段的房子,难道拿不出七八十万弥补亏空吗?”何雨绵反唇相讥道。
“我就问你一句话,这点钱,你给还是不给!”张喜娣终于不再伪装和善了,也终于露出了原本贪婪的面目。
“不给!现在不给,以后也没有这种可能!”何雨绵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引得几个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咒骂:“好呀,你个小贱蹄子,还真以为嫁出去就高我们一等了,是吧?”
"张喜娣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恶毒的威胁,"老娘有的是法子治你!你要是不给钱,我立马去顾砚骁的公司找他,让大伙儿都看看,堂堂顾氏的老总,连岳母的七八十万都负担不起,是多么抠门!多么不近人情!"
张喜娣的一顿输出,让何雨绵倍感窒息。她知道自己要是不给钱,张喜娣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的。
她眼前浮现出顾砚骁站在会议室里的样子——他总是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结打得一丝不苟,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中侃侃而谈。
她无法想象张喜娣撒泼打滚的样子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无法想象那些流言蜚语会如何伤害顾砚骁的声誉。何雨绵自己丢得起这个人,她也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承受这份侮辱。
何雨绵慌张地望向欧阳岚岚和段墨宇,欧阳岚岚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段墨宇则用口型问"要不要帮忙"。
“你要是敢这么做,以后就真的别想拿到我一分钱了!”何雨绵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挣扎,她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挣扎,最后还是只能选择妥协。
张喜娣在电话那头听到女儿声音里的颤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她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新做的水晶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茶几——这套家具还是用顾家的彩礼钱买的。她故意把声音拔高了几度,带着市井泼妇特有的尖锐:
"我们光脚的不怕你们穿鞋的,我有什么不敢的!"她唾沫星子飞溅,染着艳俗口红的嘴唇扭曲着,"再不给钱,我还要去电视台,曝光你,顾氏财团的少奶奶竟然对亲生父母不管不顾!"
"我倒要看看,这样的社会新闻会不会上热搜!"张喜娣恶毒的声音继续从听筒里传来,"标题我都想好了——'豪门媳妇冷血弃养,年迈父母流落街头'!"
"我倒要看看,这样的社会新闻会不会上热搜!"张喜娣恶毒的声音继续从听筒里传来,"标题我都想好了——'豪门媳妇冷血弃养,年迈父母流落街头'!"
何雨绵见惯了张喜娣丑恶的嘴脸,但她没想到这副嘴脸能丑恶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拥有这样一位生母。
一滴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锁屏照片——那是她和砚骁的结婚照。
照片里她穿着洁白婚纱,笑得那么幸福,仿佛终于逃离了原生家庭的泥沼。可现在,那些肮脏的触手又要将她拖回深渊。
"你..你明明知道爸爸的钱都输在赌场里..."
"闭嘴!"张喜娣突然暴怒,"那是你爸的正当投资!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们把你养大,你能攀上顾家这根高枝?现在翅膀硬了就想..."
何雨绵闭上眼睛,纵使心里有百般的恨和不甘,在这样的无赖面前,要脸的自己也只能低头屈服。
"好!我给你钱!"她突然打断母亲的谩骂,"但这是最后一次!"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又在自欺欺人。何家就是个无底洞,哪有什么最后一次?上次结婚时给的一千万,上上次弟弟买车的五十万,还有上上上次父亲"做生意"的两百万...每次她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永远填不满。
电话那头瞬间阴转晴,“好,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