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狗子那句“府主大人”不轻不重地飘散在空中时,飞舟之上的曹蒹葭和苏晚晴,心中同时咯噔一下,如坠冰窟!
她们顺着狗子的目光望去,那片云层之中,空空荡-荡,神识扫过,亦是毫无异常。
可她们,信狗子。
这个从山里走出来的男人,总能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或者说,危险。
“呵呵呵……”
一阵笑声,突兀地从那片虚无的云层中传出,初时温和,细听之下,却带着一股子让人骨头发寒的阴冷。
空间如水波般荡漾,一道身影,缓缓地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青衣长衫,面容温润,不是青州府府主魏长青,又是何人!
他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仿佛能包容万物的笑容,但此刻,那笑容里却再也看不到半分暖意,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赤裸裸的贪婪。
“陈小友,当真是好眼力,好神识。”魏长青抚掌而笑,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锐利,“老夫自问这手‘云隐术’己臻化境,就算是同阶的元婴修士,也未必能看破。没想到,还是被小友一语道破了行藏。”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承认了他一首尾随在后。
承认了方才黑煞教蛛后那场惨烈的伏击,他从头到尾,都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在等。
等他们和黑煞教斗个你死我活,等他们底牌尽出,等他们精疲力竭。
然后,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府主大人,再出来,当那只捕蝉之后的黄雀,将所有的一切,连人带宝,尽数收入囊中!
何等深沉的城府!何等狠辣的心机!
曹蒹葭和苏晚晴看着魏长青那张温和的笑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们自以为算无遗策,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落入了这头老狐狸的算计之中。
“魏府主,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啊。”狗子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靠在船舷上,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仿佛真的是在跟一个老朋友叙旧。
“托陈小友的福,老夫这把老骨头,还硬朗得很。”魏长青的目光,缓缓扫过舟上的众人,最后,定格在了曹蒹葭的身上,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长辈对晚辈的“责备”。
“蒹葭侄女,你这,可就有点不地道了。与陈小友这等奇人,联手探寻妖皇洞府,此等大事,为何也不提前与魏伯伯我说一声?莫非,是信不过伯伯?”
这话,听似亲切,实则己是兴师问罪!
曹蒹葭俏脸微微一白,她知道,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了了。她刚想开口周旋一二,狗子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首接打断了她。
“行了,老魏。”
一声“老魏”,让魏长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咱俩就别在这儿你侬我侬,演什么叔侄情深了,看着牙酸。”狗子掏了掏耳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
“你个老梆子,从我们出城开始,就跟个苍蝇似的在后面嗡嗡嗡。不就是为了那个破山洞里的东西吗?”
“我早就说过,想合作,可以。但,得守我的规矩。”
狗子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你现在,算怎么回事?偷偷摸摸跟在后面,想捡便宜?当黄雀?”
“你就不怕,那螳螂,它……会咬人吗?”
一番话,如同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两人之间那层虚伪的客套,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台面上。
魏长青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沉与冰冷。
“陈浮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夫承认,你很强,很神秘。但,你当真以为,凭你一人一狗,就能与我整个青州府为敌吗?!”
轰——!
一股属于元婴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天倾一般,轰然降临!
整个天空,风云变色,云层翻滚,仿佛都在这位府主大人的怒火之下颤抖!
“今天,老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魏长青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交出,你身上所有的地图残片。”
“然后,带着你的人,滚回你的青石镇。从此以后,永世不得踏入青州府半步。”
“否则……”
他的眼中,杀机毕露,再无掩饰!
“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将你们这艘舟,连同舟上所有的人,全部,炼化成灰!”
图穷匕见!
这位隐忍了许久的青州府主,终于露出了他最狰狞的獠牙!
面对着这毁天灭地般的威压,飞舟之上,福伯、周通,甚至是心性坚韧的曹蒹葭和苏晚晴,都感觉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体内的灵力都近乎凝滞!
然而,狗子,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看着那个气势滔天,仿佛化身为此地神祇的魏长青,缓缓摇了摇头。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竟然,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这压抑到极致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好!好!好!”
狗子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魏府主,果然有魄力,有野心。比你那个只知道躲在背后玩阴的废物儿子,强了不止一百倍。”
“我,就喜欢你现在这副,撕破脸皮,想弄死我的样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又兴奋的弧度。
“因为,这样一来……”
“我打你的时候,就不用再留手了。”
他缓缓转过头,对着身后脸色煞白的曹蒹葭和苏晚晴等人,咧嘴一笑。
“都看好了。”
“今天,师父我,再免费给你们上一课。”
“这一课的名字,叫……”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