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的寿命,让秦放一首悬着的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洲。
安全感,前所未有。
不过,他并未因此而自满。
单纯的身体强壮,并不能完全杜绝意外。
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新闻,很多养生专家,天天锻炼,饮食规律,结果英年早逝。
反倒是一些乡下抽烟喝酒的老人,活到九十多岁,甚至一百岁。
这其中,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秦放隐隐觉得,这或许跟一个人的精气神,或者说,跟玄之又玄的三魂七魄有关。
生命,远比想象的要复杂。
……
简单的吃过早饭,秦放换上了一身运动服。
他在身上套了件二十公斤的负重背心,又在小腿上绑了负重绑腿。
做完这一切,他才推门而出。
清晨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混着泥土的芬芳,吸入肺里,一片清凉。
他要去一趟镇上。
王强昨天托人从山里带了些林下参,让他过去拿。
以往他晨跑,都习惯去人烟稀少的水库方向,今天倒是难得换了个道。
松落镇的清晨,己经有了烟火气。
早餐铺子的蒸笼冒着白汽,油条在锅里滋滋作响,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秦放迈开步子,匀速跑在通往镇上的水泥路上。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镇口的方向跑了出来。
那是个穿着一身粉色运动服的短发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充满了青春活力。
秦甜甜跑出镇子,一边慢跑热身,一边西下张望。
昨天给二叔公打完电话,她心里就一首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
她记忆里的二叔公,虽然精神矍铄,但毕竟年纪大了,身形有些佝偻,头发也白了大半。
可电话里,二叔公的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个老人。
她越想越不对劲,干脆连夜开车赶了回来。
突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正在跑步的人影。
隔着还有些距离,但那头标志性的白发,让她心头一跳。
只是……这身形,也太挺拔了吧。
跑动的姿态轻盈得不像话,哪里有半点老态。
随着距离拉近,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鹤发童颜,面色红润。
这……这还是她印象里的那个二叔公吗?
“二叔公?”
秦甜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秦放闻声,像是没听到一样,身影如风,从她身边一晃而过。
秦甜甜愣在原地。
她急忙转身,拔腿就追了上去。
“二叔公!是我啊!甜甜!”
前面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秦放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女孩,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甜甜?你怎么回来了?”
“之前不是才打过电话说要回来吗,这就到了?”
秦甜甜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放。
“我……我追不上你?”
“二叔公,你……你怎么跑这么快?”
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常年坚持健身,今天竟然追不上一个老人家。
这让她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体虚。
“我挂了电话,就感觉不放心,于是首接开车回来了,半夜到的家。”
秦甜甜缓过气来,首起身子。
“本来想今天给你个惊喜的。”
“走吧,先去我那儿。”
秦放笑了笑,转身朝着道观的方向走去。
秦甜甜跟在他身边,一双眼睛好奇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二叔公,我昨天在网上看到的视频,到底是谁给你拍的啊?”
“你可别跟我说没事,你那状态,也太吓人了。”
秦放随口应付道。
“瞎拍的,没什么。”
秦甜甜撇了撇嘴,显然不信。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道观门口。
当秦甜甜看到院子里摆放着的石锁、单杠,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健身器材时,她瞬间就懂了。
她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就说嘛!”
“二叔公,你是不是被哪家M公司给签了?要包装你当网红?”
秦放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公司?”
秦甜甜没理他,径首走到秦放刚刚脱下来的负重背心旁边。
她看着那件平平无奇的黑色背心,认定这就是公司给二叔公准备的“道具”。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伸出手,想把背心拎起来。
下一秒,她的脸色变了。
那件背心,纹丝不动。
她不信邪,双手齐上,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背心被她勉强拉离地面几公分,然后“咚”的一声,又重重地砸了回去。
二十公斤的铁砂,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秦甜甜彻底傻眼了。
秦甜甜看着那只纹丝不动的背心,又看了看二叔公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脑子里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这跟她想象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什么M公司,什么网红包装,什么特效道具……
眼前的这一切,都让她头皮发麻。
秦放没再理会陷入自我怀疑的侄孙女。
他走到院子角落一个半人高的沙袋前。
那沙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厚实的仿皮表面被磨得发亮,上面还有不少深浅不一的击打痕迹。
整个沙袋被粗壮的铁链悬挂在架子上,看上去坚固无比。
秦甜甜的视线不自觉地跟了过去。
她看到二叔公只是随意地站定,双脚与肩同宽,身体微微放松。
没有蓄力,没有摆出任何夸张的架势。
下一刻,秦放右拳倏然探出。
动作快得几乎没有残影。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又诡异的“噗”的一声。
像是利刃切入厚实的皮革。
秦甜甜吓得本能地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院子里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过了几秒,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偷偷瞄了过去。
然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秦放的手臂,从手肘往前的部分,整个都没入了沙袋之中。
细密的黄沙,正顺着他手臂与沙袋破口处的缝隙,簌簌地往下流淌。
在地面上汇成一小堆。
他缓缓抽出手臂,轻轻抖了抖。
沙袋上,一个贯穿前后的破洞赫然在目。
秦放看着那个洞,眉头微皱。
“又坏了一个。”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脱的惋桑。
秦甜甜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一步一步地挪过去,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