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的篝火在石坑里明明灭灭,橙红的火舌舔着干燥的木柴,噼啪炸开几点火星。
摇曳的光影爬上斑驳的土墙,将蛛网和裂痕照得忽明忽暗,映得蹲坐在周围的人影轮廓模糊。
陆无双肩头的箭伤在火光下显出黑紫血色,洪凌波攥着毒针的指节被映得发白,而叶凡盘坐的身影笼罩在暖意里,周身流转的真气仿佛被火光镀上一层淡金。
夜风从破洞灌进来时,火苗猛地一蹿,照亮墙角堆积的干草,也让悬在梁上的蛛丝闪过一瞬银亮,将这江湖夜遇的紧张与喘息,都揉进跳动的光与影里。
夜色笼罩破庙,叶凡轻蹙眉头摇头,随即就地盘膝而坐。
庙内挤满了人,连躺下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如此情形下,盘膝打坐倒是最节省空间的法子。
女子们见他这般,也相互依偎着,困意袭来,渐渐进入梦乡。
破庙内人挤人,彼此挨得极近,叶凡心里暗自警惕。
子时一过,他强压下写日记的念头——万一日记系统暴露,那可就麻烦大了。
另一边,邀月紧攥着日记本,眼神里满是期待,等着叶凡新日记的内容。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记本却始终没动静。她忍不住开口嗔骂:“叶凡小贼,今日怎不写日记了?”
怜星在一旁轻声相劝:“姐姐,或许叶公子有别的事绊住了,不如等天亮再看,咱们也早些歇息吧。”
邀月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什么公子,分明就是个色胆包天的小贼!居然还敢觊觎我的碧血照丹青,等逮着机会,我定要用这剑,在他身上戳出一百个窟窿!”
怜星只是温柔浅笑,并未接话。她心里清楚得很,邀月哪是真为碧血照丹青的事生气。
还不是叶凡日记里,字里行间对张三娘赞不绝口,却鲜少提到邀月。
在邀月看来,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不如张三娘嘛,难怪她气不打一处来 。
邀月本就心气高傲,生平最见不得旁人压她一头,叶凡这般厚此薄彼的记载,无疑成了她心中的刺。
两人的恩怨算是彻底结下,以邀月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场梁子断不会轻易揭过。
可叶凡也并非省油的灯。身为大宗师高手,又身怀绝世神功,放眼江湖,只要不撞上那些隐居多年的老怪物,他自是底气十足,行事张扬。
更别说,他心里还惦记着邀月的碧血照丹青。
如此一来,两人的交锋,早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当夜,江湖中的女侠们见日记没了动静,大多猜想叶凡定是被杂事绊住,便不再苦等,各自歇下。
次日天刚破晓,一阵粗暴的呵斥声便如惊雷般炸响。
破庙外,一道冷硬的声音裹挟着杀意传来:“里面的人听着,赶紧出来束手就擒,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呼喊声惊醒了庙内众人,叶凡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西周。
只见几女都己经清醒,他神色凝重地望向庙外,“听这阵仗,来者不善。想必是循着你们拴在庙外的军马找来的,看来咱们得准备准备了。”
叶凡透过斑驳的庙墙缝隙,望着外头晃动的重重人影,寒铁刀枪折射的冷光在熹微晨光里若隐若现。
细碎的脚步声密如骤雨,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倒像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走,瞧瞧是哪路货色敢来找我玩麻烦。”叶凡掸了掸衣摆,率先踏出破庙。
庙门外,百余名铁甲士兵如铁桶般将庙宇围得严丝合缝,为首的中年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马鞭甩出脆响:“好小子,左拥右抱享尽艳福,却不知窝藏钦犯是灭族大罪!”他眯起眼,刀疤随着冷笑扭曲,“老子段天德最恨你这种小白脸,凭什么丑人就该打光棍?给我往死里砍,先刮花那张贱脸!”
叶凡目光扫过对方额间刀疤、脸上青记,瞳孔猛地一缩:“你是段天德?”
“算你有眼力!”段天德马鞭狠狠劈下,前排长矛兵如林枪尖顿时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叶凡周身内力鼓动,百丈高的内力形成的虚影凌空而立——那是裹挟着飓风的朦胧神祇,抬手间便将冲来的士兵掀飞半空!
这是他昨晚从诸多武学中领悟出来的招数,叫"法天相地"。
段天德见状,下巴几乎砸到马鬃,扯着嗓子嘶喊:“风紧,扯呼!”调转马头便要逃窜,身后的士兵早己乱作一团。
段天德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一声怪叫猛地勒转马头,马蹄扬起的碎石飞溅,妄图借着坐骑的速度撕开重围。
“跑得掉么?”叶凡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周身雷光骤然炸开,龙啸之声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龙象般若功全力运转,他化作一道紫电,眨眼间便出现在段天德身后,铁钳般的手掌掐住对方后颈,像拎小鸡似的生生拽回。
战场早己化作修罗地狱。幸存的士兵呆立原地,有的双目圆睁、肝胆俱裂瘫倒在地,有的发了疯似的西散奔逃。
他们围杀过无数江湖高手,深知再强的侠客也敌不过严整军阵的车轮战术,可眼前这百丈高的战神虚影翻手间便摧枯拉朽,这等神通,哪里像是凡人手段?
“砰”的一声闷响,段天德被重重掼在泥地里。
叶凡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似笑非笑:“方才你在马上耀武扬威,我瞧着刺眼得很——”
话音未落,段天德膝盖一软,“扑通”跪地,额头贴着地面:“爷爷!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叶凡着下巴,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可曾踏足过牛家村?”
“没有,绝对没有!”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的段天德,结结巴巴地回道。
叶凡目光如炬,死死锁住段天德游移的眼神,字字如刀:“完颜洪烈派你来围杀过郭啸天、杨铁心二人,可有此事?”
段天德浑身剧烈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慌乱摆手道:“冤枉啊!小人从未做过此事!”
他眼神闪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拙劣的谎言根本瞒不过在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