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深的鸿沟
第一十八章 深深的鸿沟
二毛等人听孔军这么说，不由得暗暗叫屈。
天地良心，他们浑身的骨头，此刻都像是散了架似的，根本爬不起来，真没装。
不过，孔队是青州出了名的铁腕人物，在道上行走的，即便是大佬，听到他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
现在落到他手里，谁敢说半个不字。
没办法，几个人只能咬着牙，用尽吃奶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警局走去。
孔军对着顾砚池，歉意地笑了笑说，“顾队，这位姑娘，还得麻烦你们去一趟警局，配合我们调查。”
顾砚池并不想掺和地方上的这些事，不过，还是扭头对夏青罗说，“摊上这种事，没办法，只能去警局走一趟了。”
遇上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事。夏青罗只得点头，“好！”
两人跟孔军一起来到警局，作了笔录，这才离开警局，来到大街上。
警局这条街比较冷僻，夜里更是少有人行。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夏青罗不禁缩了下脖子。
顾砚池感觉到了，立即脱下外衣，替她披上。
夏青罗心里一阵慌乱，连忙说，“顾大哥，我不冷！”
推托间，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竟轻轻地触碰到了一起。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
虽然只是极为短暂的瞬间，却犹如在一片平静无波的湖面上，轻轻地投下了一颗小石子，瞬间激起了一丝微小的涟漪。
那股触电般的感觉，迅速传遍了两人的全身，他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几分。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两人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整整三年零两个月的时间里，两人形影不离，朝夕相伴。
特别是顾砚池伤重的那段时间，生活不能自理。夏青罗每天替他擦洗身子，针炙，按摩，喂他吃饭……
经历了最初的尴尬之后，两人都逐渐地适应了这种亲密无间的相处方式，几乎忘了彼此的性别。
这才分别几天时间，两人站在一起，怎么就感觉怪怪的了呢。
半晌，夏青罗才轻声说，“顾大哥，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砚池却冷冷地说，“这几个小混混，前天被霍骁打了一顿，今天还敢来找你麻烦。说明，霍骁并没有把这几个人打痛。”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便把今天的事，归咎到霍骁身上。
他跟霍骁是一起在大院里长大的，以前关系一直不错。现在怎么觉得，这小子看着，哪哪儿都不顺眼呢。
仔仔想想，那天霍骁的确只是教训了这几个混混几句，让二毛摔了一跤，便没再出手。
可这不是情况不一样么。
夏青罗下意识地出言替霍骁辨解，“没等霍团再动手，几个混混便磕头求饶。霍团并不知道，这几个小流氓，竟坏到这种程度，还敢来找我的麻烦。”
说到这里，夏青罗突然想起来了。
“我记得，霍团那天穿的是军服。这几个小流氓估计是不敢跟军人作对，所以，才这么快就跪地求饶吧。”
虽然夏青罗说的多半是事实，顾砚池还是感到不舒服。
“他做事拖泥带水，留了尾巴，这才替你留下后患。如果他当时直接把这几个小混混送进警局，又怎么会让你身处险境。”
想到夏青罗孤身一人，大晚上的被几个小流氓欺负，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再晚到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夏青罗没有计较他的吹毛求疵，只柔声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顾砚池被夏青罗数次拒绝，心里烦闷，便约了朋友出来散心。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却意外地发现，夏青罗这个时候才离开大院。
他心里放心不下，便一路尾随，暗中保护。
夏青罗问起，他却说得轻描淡写，“我进城办点事，恰好路过。”
又是恰好？
前天早上跟霍骁偶遇，倒还说得过去。毕竟，霍骁真有可能进城办事。
顾砚池就不同了。
他现在还在养伤，并没有归队。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进城办事。
唯一的可能，便是怕她出事，特意护送她回来。
想到这些，夏青罗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流。
但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停顿了一下，她才轻声说，“时间不早，你也该回去了。”
顾砚池却说，“你住哪里，我送送你吧。”
夏青罗知道他不放心，便没有推辞。
顾砚池跟她并肩走在一起，心里却感到一阵悲凉。
两人之间，好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半晌，他才低声说，“如果你缺钱，可以告诉我，没必要这么辛苦挣钱。”
“谢谢你，顾大哥！”
夏青罗站住了，静静地看着他，“你给我钱，可以解我一时之困，却不能解我一世之难。我想要的是自己能够自主独立，而不是依赖别人的施舍。”
“我离开的时候，月姨给了我一大笔钱。所以，目前我并不缺钱。我只是想尝试着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一条自立的路。最起码，能养活自己。”
顾砚池的嘴唇动了动，我养你这句话，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已经明显感到了夏青罗对他的疏离和冷漠。
夏青罗的未婚夫是那个中专生，而他，什么也不是。
想到夏青罗来回奔波，辛苦不说，还十分危险，他迅速想了个主意。
“你住过的房间一直空着，不如，你接着住吧。这样，既不影响你在大院当医生替人治病挣钱，又不用这么辛苦。”
夏青罗轻轻地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我跟许爷爷一起住，挺好的。而且，我并不想把自己禁锢在大院这个小小的区域范围。”
大院的常住人口有限，有军区医院和城里的医院顶着，她这个不入流的小医生，作为正规医疗系统的一个补充还行。跟大医院的大夫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除非，除非她能把许爷爷一身的本事学到身上。
想到许爷爷，她心里顿时焦急起来。
“我这么晚了没回家，爷爷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呢。”
顾砚池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才低声说，“你主意已定，我自是不会勉强。往冬天走，白天会越来越短。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夏青罗重重地点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这一刻，她已经开始盘算，该带一件趁手的防身工具了。
前天有霍骁相救，今天有顾砚池，明天呢，后来呢，她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么？
不知不觉间，四合院已经在眼前了。
夏青罗停住脚步，小声说，“我已经到了，你回去吧。”
顾砚池却说，“等你进去，我再走。”
夏青罗知道他的性格，不再坚持。只扭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推开院门，抬腿走了进去。
看着院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合拢，顾砚池再一次感觉到，他跟夏青罗之间的距离。
这是一条深深的鸿沟，无论他如何努力，似乎都无法跨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