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的阴影如同无形的压力,让林枫在接下来几天的训练和夜间加练中都格外谨慎,甚至有些疑神疑鬼。他不敢再去那个废弃训练场,只能在破屋后狭小、封闭的院子里,趁着夜深人静偷偷练习藤蔓呼吸法,效果大打折扣。
这天下午,理论课结束。林枫正收拾着笔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喂,怪人。”
林枫抬头,奈良鹿丸双手插兜站在他桌边,脸上依旧是那副“好麻烦”的表情。
“有事吗,鹿丸君?”林枫有些警惕。自从图书馆那次后,鹿丸似乎对他多了点若有若无的关注。
“看你整天写写画画,好像很会动脑子?”鹿丸打了个哈欠,从身后摸出一个扁平的木盒,“来一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枫看向木盒——是一副将棋(日本象棋)。他愣了一下。前世他倒是会下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但将棋规则只是略有耳闻,并不精通。
“我…不太会这个。”林枫实话实说。
“无所谓,”鹿丸己经自顾自地在旁边一张空桌上铺开了棋盘,“规则很简单,我教你。总比发呆强。”他语气随意,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枫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鹿丸对面。生存压力暂时缓解后,他确实需要一些“正常”的社交来缓解紧绷的神经,而且鹿丸的智慧,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好奇。
鹿丸简单讲解了将棋的基本规则和棋子走法(玉将、飞车、角行、金将、银将等)。规则确实与中国象棋有相似之处,但又有其独特之处,比如棋子升变、打入规则等。
开局。鹿丸执先手,落子随意,甚至有点心不在焉。林枫则小心翼翼,按照刚学的规则,谨慎地调动着自己的“步兵”、“香车”。他试图运用一些象棋的基本思路,比如控制中心、保护将帅(玉将)、子力协调。
然而,鹿丸看似散漫的布局下,却隐藏着极其精密的计算和陷阱。几步之后,林枫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陷入了被动。鹿丸的“飞车”和“角行”如同两把利刃,封锁了他的进攻路线,同时一个不起眼的“步兵”深入,威胁着他的“玉将”。
“将军。”鹿丸懒洋洋地推了一步“金将”,封死了林枫“玉将”的退路。
林枫额头冒汗,苦思冥想,尝试了几种走法,最终无奈认输。“鹿丸君,你很厉害。”
“麻烦死了…”鹿丸一边收棋子,一边嘟囔,“再来一局?”
第二局开始。林枫吸取教训,更加谨慎。他不再急于进攻,而是专注于防守和观察鹿丸的落子习惯。他注意到鹿丸特别喜欢利用棋盘的边角位置做文章,设置一些需要多步计算才能看穿的连环陷阱。这让他联想到鹿丸家传的影子秘术——同样需要精确的计算和空间布局能力!
林枫尝试反其道而行之。他不再拘泥于局部得失,而是将整个棋盘想象成一个需要“结构优化”的系统。他不再追求吃掉对方多少棋子,而是思考如何让自己的棋子形成更稳固的“支撑结构”,同时破坏鹿棋子的“关键连接点”。他开始用类似力学分析的方式,评估每一步落子对整个棋盘“应力分布”的影响——哪一步能增加自己阵型的“稳定性”?哪一步能削弱对方关键节点的“承重能力”?
这种完全不同于传统将棋战术的思路,让鹿丸第一次抬起了眼皮。他落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那只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
棋盘上的攻防变得胶着。林枫依旧处于劣势,但鹿丸预想中摧枯拉朽的局面并未出现。林枫的防守如同藤蔓般坚韧,虽然不断被压缩空间,但总能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支点进行“弹性抵抗”,甚至偶尔还能利用鹿丸计算中的微小“冗余”或“非最优解”,发起一些让鹿丸不得不回防的反击。
“啧…”鹿丸看着林枫一步看似毫无威胁、实则加固了侧翼防御的“银将”落点,发出了不满的咂嘴声,“麻烦…你这下法,真够奇怪的。”
最终,林枫还是输了。但这次他坚持了更久,甚至逼得鹿丸动用了更复杂的组合计算才锁定胜局。
“不玩了不玩了,”鹿丸伸了个懒腰,开始收棋,“累死了。你这家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下棋跟搭积木似的…”他嘴上抱怨着麻烦,但收拾棋子的动作却慢条斯理,目光在林枫脸上停留了几秒。
“只是…尽量让自己输得慢一点。”林枫自嘲地笑了笑。他感觉精神上异常疲惫,这种高度集中的推演比体能训练还耗神。
鹿丸将棋盒塞回身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枫,眼神里那种“麻烦”的情绪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邃的、仿佛要看透什么的光芒。
“怪人,”鹿丸的声音依旧懒散,却多了一丝认真,“你的想法…很麻烦。但有时候,麻烦的东西,也挺…有趣的。”他留下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双手插回裤兜,晃晃悠悠地走了。
林枫坐在原地,看着棋盘上残存的棋子。鹿丸的试探,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智力交锋。他或许看出了林枫思维的“异常”,但并未深究,反而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评价。
“麻烦但有趣…”林枫咀嚼着这句话。这或许就是他在鹿丸眼中的定位?一个思维古怪、带来麻烦,但又有那么点意思的观察对象?这比纯粹的排斥或警惕要好得多。至少,在奈良鹿丸这位未来的木叶军师眼中,他这个“废柴”,似乎并非毫无价值。一丝微弱的、来自同龄智者的认可,如同藤蔓上悄然萌发的新芽,脆弱却充满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