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巷子比地图上显示的更窄，青石板路被月光照得发亮，两侧的砖墙爬满爬山虎，影子在墙上晃得像晃动的鬼影。
林溯攥着那枚怀表形状的钥匙，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巷尾的老钟表店亮着盏昏黄的灯，木质招牌上的“修表”二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模糊的轮廓，和程未迟手机相册里存的老照片一模一样——那是他说过的，爷爷留下的老店。
原来他早就暗示过这里。
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林溯迅速躲进旁边的杂物堆后，借着墙缝往外看——穿驼色大衣的男人正缓步走来，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步伐比白天沉稳，耳后的皮肤在月光下光洁依旧，没有那颗熟悉的痣。
是“假”的那个。
他在钟表店门口站定，抬头看了眼招牌，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和林溯手里的一模一样。开门时，门上的铜铃“叮铃”响了一声，像在给什么人报信。
林溯等他进去三分钟后，才悄悄绕到后门。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她听见店里传来模糊的对话声，一个是男人的低沉嗓音，另一个……像是程未迟，却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受了伤。
“东西带来了吗？”是“假程未迟”的声音。
“在公文包里。”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虚弱，“你答应过的，只要我把‘核心’给你，就放了她。”
“放心，”假程未迟轻笑，“等完成最后一步，她会好好的。”
林溯的心脏骤然缩紧。“核心”是什么？他们说的“她”，是指自己吗？
她轻轻推开后门，闪身躲进堆放零件的储藏室。透过木板的缝隙，能看到店里的景象：柜台后坐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手腕被粗绳绑在桌腿上，额角缠着纱布，渗出血迹——是真正的程未迟！他左耳后的那颗痣，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而假程未迟正站在他面前，打开公文包，里面露出半截金属管，和高铁站看到的那根一样，只是管口嵌着块发光的蓝色晶体，像凝固的月光。
“这就是‘核心’？”假程未迟拿起晶体，对着灯光看，“比我想象的小。”
“它能稳定时空缝隙。”真程未迟的声音带着愤怒，“你根本不知道滥用它的后果！”
“我只知道，有了它，就能把‘那边’的她换过来。”假程未迟转过身，目光突然扫向储藏室的方向，“躲了这么久，不出来见见吗？”
林溯的心沉到谷底。他发现了。
她握紧口袋里的怀表，刚想出去，就听见真程未迟突然嘶吼：“别出来！他在骗你！他不是我，是‘裂隙’里的影子！”
“影子？”假程未迟笑了，“我只是想给她更好的生活。”他举起蓝色晶体，光芒突然变得刺眼，“你看看现在的她，跟着你担惊受怕，连顿安稳饭都吃不上。”
“那也比被你困在虚假的时空里强！”真程未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闷哼一声。
林溯突然想起怀表齿轮上的褐色颜料，想起罐头里的纸条，想起深夜里他痛苦的呓语——原来那些“异常”，是两个程未迟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假程未迟是从时空裂隙里跑出来的“影子”，而真程未迟一首在用残存的意识给她传递线索。
“怀表！”真程未迟突然看向储藏室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急切，“把怀表扔过来！它能吸收核心的能量！”
假程未迟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储藏室冲。林溯来不及多想，掏出怀表用力扔向柜台——表链在空中划过弧线，正好落在真程未迟脚边。
他用被绑的手艰难地够到怀表，打开表盖对准蓝色晶体。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晶体的蓝光突然被怀表吸走，像水流进海绵，表针开始疯狂转动，发出“咔哒”巨响。
假程未迟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被无形的力量撕扯。“不——”他伸出手想抓怀表，却在触碰到表链的瞬间，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他的消失，绑住真程未迟的绳子“啪”地断开。他踉跄着站起来，扑向林溯藏身的储藏室，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小溯，别怕，我在。”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怀里的温度却真实得让她想哭。
林溯抬头看着他耳后的痣，指尖抚过他额角的纱布，终于确定：这是她的程未迟。
怀表还在柜台上报出“咔哒”声，表盖内侧的“C.W”刻痕在蓝光中渐渐发亮，浮现出一行新的字：
“第一时空修正完成，危机值0%。”
林溯愣住了。第一时空？
程未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怀表，脸色突然变得凝重。“它开始自动跳转了。”他握紧她的手，“我们必须跟着它走，还有很多世界的‘我们’，需要被救回来。”
话音刚落，怀表再次爆发出白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眼。林溯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耳边又响起熟悉的机械音：
“系统077重启，第二世界加载中——目标：修正民国时期程未迟异常行为。”
眼前的钟表店开始变得透明，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雪的青砖小巷，和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林溯看着身边的程未迟，他的白衬衫变成了深色长袍，手里的怀表还在发烫。
新的旅程，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