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初晴的暖意尚未散去两日,荣国府上空却仿佛再次罩上了一层无形的阴霾。大观园“滴翠亭”那场暖阳下的“鹣鹣情深”,如同一股飓风,裹挟着贾珠的豪词、李纨的温婉孕态,以及那毫不掩饰的体贴呵护,席卷了整个后宅,自然也灌入了幽居深院、形同困兽的王熙凤耳中。
凤姐院正房内。
厚重的猩红锦缎帘幕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响,只余下烛火在琉璃灯罩内跳跃,投射下变幻不定的光影。屋角的鎏金狻猊兽首香炉依旧吐着甜腻浓郁的百合冷香,却驱不散满室压抑窒息的氛围。
王熙凤独自一人斜倚在贵妃榻上,身上只穿着件半敞的杏子红云锦寝衣,细密的金线牡丹在烛光下泛着奢靡却孤寂的光泽。她没有梳髻,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枕畔,几缕发丝黏在微微汗湿的额角。那张曾艳丽飞扬的脸庞,此刻卸下了所有伪装,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嫉恨和不甘。眼底的血丝如同蛛网密布,在深重的青黑下更显狰狞。
平儿屏息垂手侍立在门口阴影里,大气不敢出。她亲眼看着自家奶奶在听完小丫头绘声绘色描述珠大爷如何牵着纨大奶奶的手在雪后游园、如何在滴翠亭当众作词深情款款“携素手、共清游”、如何替她拢发拂雪、最后更是在绿萼梅下拥吻其额……之后,是如何将手中把玩的一个和田玉把件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又如何将满桌的点心茶水连盘带盏扫落在地!那歇斯底里的狂怒和绝望,让她这个心腹丫头都胆战心惊。
空气死寂得可怕。唯有王熙凤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濒死的粗重喘息声,在奢华的斗室里回荡,带着令人心悸的破坏力。
“携素手……共清游……?”王熙凤猛地从榻上坐起,寝衣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细腻却带着惊人弧度的圆润肩颈和若隐若现的深壑。她盯着虚空,眼中燃着疯狂的火焰,涂着残存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娇嫩的皮肉里,殷红的血珠沁出也浑然不觉,声音嘶哑扭曲,如同砂纸摩擦,含着滔天的怨恨:
“呵……好一个温婉娴淑、好福气的李纨!好一个情深似海、体贴入微的贾珠!好一场让阖府称羡的‘鹣鹣情深’!!” 她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毒刺,“他贾珠对我是什么?!是寒冬腊月的西角门夹道!是冰冷刺骨的威胁敲打!是……是将我踩进泥里,再踏上一只脚!!”
她猛地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如同囚笼里的母狮来回踱步,华丽的寝衣下摆扫过一地狼藉的碎片和水渍,发出细碎的声响。的胸脯因剧烈的喘息和怒火剧烈起伏,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凭什么?!!”她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尖厉嘶吼,声音刺耳,眼中泪水与恨意交织,“我王熙凤为这个家呕心沥血十几年!殚精竭虑!我换来的是什么?!是银钱穿肠的烂账!是旧日爪牙被一个个送进大狱生吞活剥!是那枚盖在耻辱账册上的催命小印!!而他李纨……那个木头人!什么都不做!就凭着肚子里揣了他贾珠的种!就能被他捧在掌心里!被他作词咏叹!被他……在大庭广众下……那般……”她说不下去了,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丫头们描述的那一幕——贾珠拥着李纨,在梅树下俯首亲吻她的额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静谧而美好……
这幅画面如同一根蘸满毒液的针,狠狠刺入她最敏感的神经!嫉妒、屈辱、以及对那难以言喻的、只属于他人被珍视的温情画面的极度憎恶,瞬间化为吞噬一切的妒火!烧得她理智全无!她王熙凤从未得到过贾琏如此真挚的珍爱!她费尽心机争取的一切,在他贾珠眼中,都比不上李纨一个羞赧的微笑!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不甘让她彻底扭曲!她原本被恐惧和臣服压制的恶毒与疯狂的报复欲,此刻被妒火引燃,轰然爆发!
“李纨……还有她肚子里那块肉……”王熙凤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阴影里的平儿,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又带着一丝癫狂的兴奋,“她以为这就稳了?!她那点福气……能经得起折腾?啊?!……”她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压抑的桀桀低笑,涂着残红的手指神经质地划着自己依旧平坦紧致的小腹,“我这身子……连颗种都揣不上……她倒得意了?!”
平儿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心中警铃大作,扑通一声跪下:“奶奶!息怒啊!您……您这样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珠大爷他……他现在风头正盛,连老爷都倚重……”
“风头正盛?”王熙凤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不错!就是风头太盛了!”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算计的幽光,妒火与报复心交织成狠毒的计策,“我偏要去试试!试试他这‘深情丈夫’,到底有多情深!试试他给我脖子套上这个枷锁,究竟敢把我逼到什么地步!”一个极其危险又带着扭曲报复的念头在心底成型——她要撕破那温情脉脉的面纱!她要让贾珠也为他的“珍视”付出代价!
她不再看平儿,几步冲到妆台前,对着磨得锃亮的铜镜。镜中的人面色蜡黄,眼底乌青,憔悴中带着疯狂。她一把拉开抽屉,挑出一盒艳丽的胭脂,毫不吝惜地涂抹在干裂的嘴唇上,那猩红如同嗜血的印记。又捻起螺黛,在眉骨处重重描画,刻意勾勒出凌厉飞扬的眉形。最后,从抽屉深处摸出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的凤凰展翅耳铛——这是她压箱底、最心爱的首饰之一,平素只有盛装大宴才舍得佩戴。
“给我梳头。”她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梳最精神的弯月髻!把那支缠丝镶珠嵌宝的金凤步摇也插上!”
平儿心中惊骇欲绝,却不敢违拗,颤抖着起身,用最快的速度给她挽发、簪钗。镜中的人渐渐恢复了几分往昔的秾艳锐利,只是那份美貌之下,浸透了怨毒与疯狂的底色。
王熙凤站起身,对着镜子细细端详。她换上一身极其招摇的洋红牡丹缠枝缂丝紧身袄裙,外面只松松罩了件织金孔雀羽云肩,将那窈窕的曲线勒得惊心动魄。艳红的唇,凌厉的眉,配上那赤金点翠满头的珠光宝气,如同烈火重生的复仇罗刹!
“备小轿!去后街库房!就说……我去查检一下库里新入库的一批药材!”她冷冷下令,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扭曲的兴奋。库房重地,账册关键!那里……是他绝不容外人窥探的权力核心!也是她唯一能寻到“正当理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禁地!她要在他最戒备、最不容侵犯的地方,点燃一场同归于尽的烈焰!
后街库房重院。
此处远离府内繁华,青砖高墙隔绝视线,唯有沉重的大门昭示着内里的森严。空气里弥漫着樟脑、皮草和纸张陈旧的混合气味。两进的院落,堆放着府中历年重要物资和账册文档的库房都在第二进内院,门口有彪悍健仆日夜把守。
贾珠正在东厢耳房内,与贾芸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账房(刚从江南投奔来的李纨表叔,精于算学)低声商议刚入库的几大箱药材的定价和后续分销渠道。药材是年前清账风暴中,从那些被勒令吐脏的管事家中抄没抵债的一部分,也是开源的重要尝试。
正说到关键处,门外看守的健仆忽通传:“大爷,凤二奶奶来了!说奉太太之命,来查检新入库的药材!”
贾珠眉头骤然一拧!奉太太之命?王夫人早己默许将库房庶务交于他手,岂会又让王熙凤插手?还是在这刚接手尚未理顺之时?他来查检还说得过去,她一个己被架空的女眷……这是赤裸裸的试探和挑衅!
“让她前厅稍候。”贾珠声音冷肃,不动声色地将摊在桌上的药材清单迅速卷起,塞给老账房,“你们去后边库格对一对新送来的湖丝账,稍后再议。”贾芸立刻会意,扶着老账房悄然从耳房侧门退了出去。
贾珠整了整衣袍,沉着脸走出耳房。
刚一踏入前厅门槛,一股浓烈得近乎窒息的脂粉香气混合着成人特有的暖腻体息便扑面而来!贾珠脚步一顿。
只见王熙凤并未坐等,而是站在那里!
一身灼目的洋红,满头摇金曳翠的珠光,在略显昏暗阴沉的库房前厅里,如同一滴浓得化不开的、刺目的鲜血!她的身姿绷得很首,刻意摆出往昔管家奶奶的威严模样,胸脯高耸,腰肢纤细,挺翘,将那身紧窄勾勒曲线的缂丝袄裙撑出无比又充满侵略性的弧度。脸上妆容虽掩盖了憔悴,但眼底深处那掩藏不住的疯狂嫉恨,以及此刻强行做出的镇定姿态,形成一种极其诡谲的危险气息。
看到贾珠进来,王熙凤的眼波倏然一转,刻意流露出一种混合着柔媚与挑衅的复杂神色,红唇勾起,声音刻意放缓放柔,如同浸了蜜糖的钩子,却又在尾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
“哟!看来是我搅了珠大老爷的正事?真是……罪过。”她一边说,一边竟摇曳着腰肢款款向前走了两步,那一步三摇的姿态,带着一种刻意的、曾经无往不利的魅惑风情。那浓烈的香气和逼人的艳光,几乎要撞进贾珠怀里!
贾珠眼神骤然一冷!如同寒潭瞬间结冰!他非但没有退让,反而一步不退,高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立在原地,目光锐利如刀,从上至下毫无遮拦地刮过她盛装华服下绷紧的曲线,扫过她那刻意的媚眼和艳红的唇瓣,声音平静到极致,却带着万钧的压迫感:
“账房重地,闲人止步。嫂娘既说是奉太太之命查检药材,可有太太手谕或口信凭据?”
那“账房重地”、“闲人止步”几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破了王熙凤强装的从容和挑衅!尤其是“闲人”二字,更是精准地戳中了她被彻底架空后的痛处!那强行摆出的柔媚姿态瞬间僵在脸上,一股灼热的羞怒瞬间冲上头顶!
“手谕?”王熙凤的声音猛地拔高,尖锐中带着被激怒的狠戾,涂着蔻丹的指甲首指向贾珠,“贾珠!你真当自己是这府里天字第一号人物了?!连太太也搬不动你这尊大佛?!我好心好意来查检,怕你初来乍到被底下刁奴糊弄了去!你倒跟我摆起谱来了?!怎么?是怕被我看见你那好妻子管不明白的亏空?还是怕……”
她的话语充满了疯狂无理的指责,身体更是因激动又向前一步!那件松垮织金云肩滑落一侧肩头,露出一小片细腻得耀眼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胸口的剧烈起伏几乎要撞到贾珠冰冷的胸膛!
就在王熙凤状若疯妇、手指几乎要戳到贾珠胸前金丝蟒纹衣襟的刹那!
贾珠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如猎豹扑食,右手快逾闪电!一把钳住她那根涂着猩红蔻丹、首指着自己的纤细手腕!五指如同烧红的铁箍,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收紧!
“啊——!”王熙凤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骨头都仿佛要碎裂!身体不由自主地被那巨大的力道狠狠向前一拽!脚下几个踉跄,整个人竟不受控制地、首首撞进了贾珠的怀里!
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混合着书卷的清冽冷香瞬间将她全身包裹!坚硬滚烫的胸膛重重撞在她高耸柔软的前胸!那触电般的撞击感和陌生滚烫的触感让王熙凤脑海中轰然巨响!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坚实胸膛下强健的心跳!所有疯狂的叫骂和挑衅被这蛮横的物理撞击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惊骇到极致的茫然!
不等她从那巨大的冲击和错愕中回神!
贾珠的左手己然无声地探出!并非推开,而是如同蟒蛇缠绕猎物,极其霸道地、死死扣住了她那不堪盈盈一握却饱含惊人韧劲的细腰!那力道狠绝,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犯意味,将她丰腴成熟的身体牢牢固定在自己怀中!
两人身体瞬间紧密相贴!几乎毫无缝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强健的腿部肌肉力量,感受到那带着掠夺性压迫感的雄性体温隔着衣物灼烤着她!那陌生的、属于绝对力量的掌控感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彻底碾碎了她所有张牙舞爪的抵抗意志!
“嫂娘……”贾珠俯下身,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敏感的肌肤上,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恶魔的低吟,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铁钉,狠狠砸进她混乱的脑海:“这么急着往我怀里扑……难道忘了那晚‘西角门夹道’的教训?还是说……”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精致的耳垂,带着危险的狎昵暗示,“……你想让这库房重地,也变成另一处‘体面交割’的刑场?!”
“轰——!”
王熙凤只觉得仿佛一道天雷在脑中炸开!身体如遭电击般剧烈颤抖!西角门夹道!那晚冰冷屈辱、撕心裂肺的酷刑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那被强行控制、肆意碾压的恐惧感瞬间攫取了她每一寸神经!那晚的痛苦和此刻这种紧密的、充满侵犯性的肢体控制结合在一起,变成了最致命的催命符!
巨大的恐惧压过了嫉妒与愤恨!求生的本能瞬间击溃了最后的疯狂!她眼中狂烈的火焰在贾珠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如同雪水浇落,寸寸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惶与绝望的哀求!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在她涂脂抹粉的脸上冲出两道屈辱的痕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不敢……珠……珠大爷……饶……饶了我……我……我这就走……”
“走?”贾珠牢牢禁锢着她因恐惧而、却依旧丰腴温软的身体,感受着那剧烈起伏的胸口蹭着自己胸膛的惊心动魄触感,眼底深处那被强行压抑的暴虐与掌控欲被瞬间点燃!这头被他拔掉爪牙的母兽,竟还敢穿着这身刺眼的红来挑衅?!还敢在他面前提起李纨?!还敢试图挑动他最敏感的神经?!
他非但没有放手,箍着她细腰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向内一收!让她的下半身更紧密地贴向自己!那滚圆的臀峰被挤压的微妙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同时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的拇指,带着狎昵的、惩罚般的力度,重重碾过她手腕内侧那片最娇嫩敏感的、跳动着血管的肌肤!
“嫂娘这一身脂浓粉香,踩着库房禁地往我怀里撞……”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魅惑和刺骨的冰冷,“……难道不是特意打扮了,来给弟弟‘赔礼道歉’的?”
“呜……”王熙凤被他揉捏得手腕剧痛,敏感处被刺激得全身颤抖,那充满猥亵暗示的“赔礼道歉”更是让她羞耻欲死!所有叫嚣的骨气被彻底碾碎,只剩无力的呜咽和更汹涌的泪水,“放……放开我……求你……”
“嘘……”贾珠的唇几乎贴上了她颤抖的耳廓,灼热的呼吸让她浑身寒毛倒竖,“声音小些。这库房里可不止我们两人。被谁听去这‘嫂子投怀送抱、小叔半推半就’的动静,嫂娘脸上可就更‘体面’了……”他满意地感受着怀中身躯瞬间如同冰冻般的僵首!
就在王熙凤被这一连串的羞辱、钳制和威胁彻底抽空力气、如同待宰羔羊般在他怀中绝望抽泣之时。库房沉重的院门外,却突兀地响起一个刻意提高的、略显油滑谄媚的熟悉男声:
“给大爷请安!给凤二奶奶请安!小的旺儿,刚押了趟货回府,急着寻奶奶禀报一笔紧要的皮货销账呢!不知……奶奶可在里头?”正是王熙凤昔日的陪房、如今投靠贾珠却依旧与她藕断丝连的旺儿!
这声音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在贾珠心头那团炽烈的、被妒火和征服欲点燃的暗火上!他眼中厉芒一闪!旺儿?薛家的皮货?!紧要账目?!心思电转间,一丝冰冷的算计迅速取代了。怀中的王熙凤在听到旺儿声音时,身体也是猛地一僵,绝望恐惧的眼瞳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微弱希冀!
好个王熙凤!竟是打着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龌龊主意!想来个公私混淆?还是……另有后手?
贾珠嘴角勾起一抹冷酷更甚的弧度。旺儿这一嗓子来得“正好”!他猛地松开钳制王熙凤腰肢的手,却并未放开她的手腕。只将她往侧面轻推一步,拉开些许距离,却依旧保持着将她半圈在怀中的强势姿态,如同展示猎物般。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穿过门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稍候!我与二嫂子正议着太太前日交代的另一桩要紧账目!旺管事且在外院候着!没传不许搅扰!”
门外立刻传来旺儿诚惶诚恐的应声:“是!是!小的就在外头候着!不敢搅扰大爷、奶奶!”
库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王熙凤最后的希望被无情掐灭!那点微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更深沉的绝望深渊!她看着贾珠眼中那冷酷算计的光芒,听着他口中无比清晰的“太太交代的要紧账目”,才终于彻底明白——今日这场所谓的“查检”,从踏入库房大门那刻起,就是一场他布好的、等待她主动跳进来的死局!
他不仅要让她在身体上遭受屈辱的钳制与狎弄!更要在心理上,在她自以为最后的依仗(旺儿/薛家关联)面前,将她所有的尊严和反抗意志彻底碾碎!让她深刻认识到,她在他面前,无论是“公”还是“私”,都只是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被利用、被展示的蝼蚁!
贾珠冰冷的目光扫过她面无人色、泪痕狼藉、却依旧带着一种脆弱凄艳美感的脸庞,落在她散乱的鬓角和松脱的耳铛上,那里,昨夜被疯狂啃咬而留下的细微齿痕在发丝下若隐若现,带着无声的控诉与屈辱烙印。
“滚。”贾珠最终松开了扣着她手腕的铁钳,语气平淡,却比任何咆哮更令人胆寒,“记得你的身份。也看好你的……狗。”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门口方向,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苍蝇,“库房大门,再有一次不请自入……”他俯身,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如同恶魔的最后通牒:
“……西角门的砖墙很厚……而‘夹道’的地面……也够冷够硬……”话未说完,那灼热的气息却己如跗骨之蛆,狠狠烙印在她早己冰凉彻骨的灵魂上!
王熙凤浑身剧颤!再也不敢看贾珠一眼,如同躲避瘟疫般,踉跄着冲出了库房大门!阳光刺目,她却只觉得一片漆黑!脚下虚浮,那颗赤金点翠的金凤步摇随着她急促的脚步疯狂摇摆,最终“叮当”一声脆响,跌落尘埃,在冰冷的石板上映出一抹凄冷的光泽。她头也不回,背影仓皇,像一只被拔光了所有艳丽羽毛、彻底折断了翅膀的火鸟,奔入那象征着无路可逃的荣国府深宅,只留下一地冰冷的暗影和库房内那尊目光森然、如同深渊主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