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疯狂涌入飞燕一号的驾驶舱。
大古被呛得剧烈咳嗽,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摇晃、模糊。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像无数根针扎进耳膜,与通讯器中宗方副队长嘶哑而急切的呼喊声——“大古,快跳伞!……快跳伞!”——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海洋。
他拼尽全力去拉动那个冰冷的紧急弹射拉杆,但毫无反应。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透过被烟雾熏得模糊的舷窗,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哥尔赞那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巨脚,带着毁灭性的威势,正朝着最后一座巨人石像——那酷似迪迦的石像——狠狠踩踏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名怒火,如同沉寂己久的火山,猛烈地在他胸中爆发、翻腾。
这股怒火甚至暂时压过了濒死的窒息感和浓烟带来的灼痛。
“不——!”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就在哥尔赞的巨脚阴影完全笼罩石像头颅的瞬间,大古感到自己体内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彻底点燃了。
他的身体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化作了纯粹的光粒子,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将他从濒临解体的战机中抽离。
视野被一片纯粹而温暖的金色光芒填满,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实体形态,变成了一道炽热、决绝的流星,带着他全部的生命意志,义无反顾地撞向地面上那座即将粉身碎骨的石像!
光芒与石像接触的刹那,仿佛跨越了三千万年的时光长河,两个存在完成了不可思议的融合。
石像内部,一股庞大却沉寂己久的意识,如同冬眠的巨龙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骤然苏醒!
“嗡——”
奇异的能量波动以石像为中心扩散开来。
下一瞬间,原本在躺在哥尔赞脚下的石像,空空如也。
而在距离哥尔赞仅数百米开外,一个银红紫三色相间的巨大身影凭空出现,宛如神迹降临!
迪迦·奥特曼,时隔三千万年,终于再次感受到了物质的实体!
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巨大的、覆盖着银色和红色护甲的手掌。
五指试探性地张合了几下,指关节活动时发出轻微的、金属般的摩擦声。
接着,他抬起手臂,弯曲手肘,感受着久违的力量在全新的肢体中奔流。
他又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脚,然后轻轻放下,巨大的脚掌踏在地面上,引起微微的震颤。
这种真实的触感,这种对身体的完全掌控,对他而言,陌生得如同隔世,却又熟悉得刻骨铭心。
“能动……真的能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迪迦脑海中残留的漫长沉睡带来的混沌。
他像一个刚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完全沉浸在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他笨拙却又兴奋地左右扭动脖子,好奇地环顾这个陌生的时代环境;他尝试性地挥动手臂,做出几个格斗架势的前奏动作;他甚至忍不住轻轻蹦跳了一下,感受着这具身体蕴含的惊人弹跳力。
那份纯粹的、对新生的雀跃,几乎让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然而,他这“手舞足蹈”的奇异举动,却彻底激怒了旁边的哥尔赞。
哥尔赞一脚踩空,巨大的脚掌在地面留下一个深坑,震得碎石飞溅。
它困惑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脚下,巨大的头颅左右转动,猩红的小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暴躁:“吼?(刚才那么大一个石像呢?)”
旁边传来的动静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当它转头,看到那个正在兴奋地活动身体的巨人时,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被漫长岁月尘封的恐惧记忆,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炸开!
那银色的身躯!那红色的纹路!那…那曾在远古时代如同噩梦般支配着它们族群、将它们踩在脚下、让它们闻风丧胆的恐怖身影!记忆碎片疯狂涌入哥尔赞那并不发达的大脑皮层,与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巨人迅速重叠。
被无情碾压的屈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它原始的神经。
恐惧瞬间被滔天的愤怒所取代!
“吼嗷——!!!”哥尔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头顶那如角质层堆积的紫色肉瘤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凝聚了它全部怒火和恐惧的紫色破坏光线,如同一条狂暴的毒龙,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能量,狠狠轰击在迪迦宽阔的胸膛上!
“滋啦——轰!”
剧烈的、仿佛要将身体撕裂的痛楚,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了迪迦的全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硬生生将他从重获新生的狂喜中拽了出来。
“呃啊!”迪迦闷哼一声,被光线巨大的冲击力打得踉跄后退几步,胸口被击中的地方火花西溅,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迹。
痛!
尖锐、真实、不容忽视的痛!
这股痛感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他沉睡的战斗本能。
他猛地稳住身形,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乳白色的发光眼死死锁定了眼前这个胆敢偷袭他的庞然大物。
“多久了……”一个低沉而充满力量感的声音在迪迦的意识中回荡,“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真实的痛楚了……记忆中的感觉,终究只是虚幻的影子……”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仍在冒烟的伤痕,又抬头看向哥尔赞,那眼神中燃烧的不再是狂喜,而是被点燃的、冰冷的战意,以及一丝……奇异的兴奋?
“宝贝!”迪迦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戏谑的冰冷,清晰地传递到哥尔赞那混乱的意识中,“真是……谢谢你提醒我!我真的是太‘爱’你了!”他刻意加重了“爱”字,那无形的意念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不过这份‘爱’……你可一定要给我好好承受住啊!”
迪迦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因久违战斗而升起的激动情绪,将全部注意力聚焦在眼前这两个“小喽啰”身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具重新激活的身体内,澎湃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如同浩瀚的星河在血脉中奔涌。
这份力量带来的自信,让他面对两只远古巨兽时,内心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从容。
“两个?哼,就算再来两个,也不过是……热身而己。”迪迦的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哥尔赞和美尔巴。
当他看到哥尔赞那沾满泥土、散发着腥臭的巨大脚掌时,方才那几乎被踩踏的“第一视角”记忆再次浮现。
“就是你对哥‘爱’得如此深沉是吧?”迪迦心中冷笑,意念如同无形的锁链牢牢套住了哥尔赞,“那就……让我先来好好‘爱爱’你!”
心念一动,迪迦巨大的身躯骤然泛起耀眼的银白色光芒!光芒一闪即逝,他的身影己然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间仿佛被瞬间折叠,迪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哥尔赞那毫无防备的宽阔后背之后!没有丝毫停顿,他紧握的双拳同时亮起肉眼可见的、如同液态火焰般流淌的能量光辉——奥特光芒力量发动!力量瞬间灌注全身,肌肉线条在光能加持下显得更加贲张有力!
紧接着,他右拳上的光芒骤然暴涨数倍,仿佛握着一轮微缩的太阳——奥特光芒拳击!凝聚了恐怖力量的右拳,撕裂空气,带起刺耳的音爆尖啸,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轰向哥尔赞那覆盖着厚重角质层的背脊中央!
哥尔赞前一秒还在得意,它那记蓄满力量的紫色光线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目标!在它那简单的思维里,记忆中那个宛如魔神般不可战胜的身影,似乎也不过如此。
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似乎有些多余了?它甚至有点疑惑地低下头,想着对方会不会就这样倒下。
然而,没等它低下的头颅再次抬起,一股源自远古血脉的、对危险的本能预警让它浑身鳞片倒竖!它几乎是凭借着遗传下来的战斗首觉,粗壮的前肢带着破风声,猛地向背后扫去!
可惜,太晚了!
“砰——!!!!”
一声难以形容的、如同万吨巨锤砸在钢铁山峦上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迪迦那闪耀着刺目光芒的拳头,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哥尔赞扫来的前肢与后背的连接处!接触的瞬间,刺目的橙黄色火花如同火山喷发般迸射而出,照亮了整片山林!巨大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周围的树木齐刷刷地拦腰折断!
“嗷呜——!!!”
哥尔赞那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只来得及发出一半,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就顺着它的脊椎疯狂传递!
它那重达数万吨的庞大身躯,如同被全速行驶的星际战舰撞上,完全失去了控制,像个巨大的破麻袋般被狠狠打飞出去!
轰隆隆隆——!
哥尔赞庞大的身体紧贴着地面,犁出一条数百米长的、深达数米的巨大沟壑!参天古木在它面前如同脆弱的火柴杆,被成片成片地撞断、碾碎!木屑与泥土碎石混合着被抛向高空,形成一道滚滚的烟尘长龙!最终,伴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轰隆!!!”,哥尔赞狠狠撞在了远处一座小山峰的半山腰上!整个山体都剧烈震颤了一下,无数巨石滚落,烟尘冲天而起,将它半个身体都掩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