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皱了皱眉,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随着他一声令下,这支由五十名精锐骑兵组成的小队踏上了前往云南的征程。
省城的喧嚣很快被拋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崎岖的山路和无边的寂静。
沈秋紧紧抓着缰绳,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但她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只是时不时偷瞄一眼骑在前方的裴澈。他的背影挺得笔首,看不出丝毫受伤的迹象,只有偶尔的一个微小晃动泄露了他的虚弱。
第一天傍晚,他们在一条小溪边扎营。沈秋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双腿软得像面条。她强撑着帮忙生火做饭,像在杨树村时那样熟练地熬起一锅粥。士兵们起初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充满戒备,但当她为几个轻伤的士兵换了药后,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
“沈小姐。”裴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秋转身,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治擦伤的。”
沈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脸顿时烧了起来。她接过瓷瓶,轻声道谢,逃也似地钻进了临时分配给她的帐篷。
夜里,她梦见阿爹站在乱葬岗上,浑身是血,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她哭着醒来,发现枕头己经被泪水浸湿。
帐篷外,篝火还在燃烧,守夜的士兵低声交谈着。透过帆布的缝隙,她看到裴澈独自坐在火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
第二天路程更加艰难。他们开始进入山区,道路狭窄陡峭,一边是峭壁, 一边是悬崖。沈秋死死抓着马鬃,不敢往下看。
突然,前方的裴澈举起拳头,整个队伍立刻停下。
“小心埋伏。”他低声警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山崖。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枪声炸响!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一串火花。沈秋的马受惊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她尖叫一声,眼看就要摔下悬崖!
一道黑影扑来——是裴澈!他纵身一跃,硬生生将她和马一起拽回安全地带,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峭壁上。沈秋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伤口的血己经渗出了军装。
“少帅!”赵诚大喊着带人冲上前去还击。
裴澈却一把抓住沈秋的手腕:“跟我来!”他带着她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呼吸因为疼痛而急促,“待在这别动!”
又是相同的场景,沈秋焦急地观察着战况。
战斗很快结束,伏击者不是正规军,只是一伙山匪,见讨不到便宜就撤了。
但裴澈的状况却让所有人担忧——他的伤口完全崩裂,鲜血浸透了半边军装。
“必须处理伤口!”沈秋不顾他的反对,强硬地命令士兵们支起一个简易帐篷。当她要解开他的军装时,裴澈抓住了她的手腕。
“让军医来。”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决。
沈秋拍开他的手,手指在他的伤口上熟练地动作着。“在杨树村,我是唯一识字的人,也是老郎中周先生的‘半个徒弟’,周先生行医西十载,却无儿无女,这也是他的遗憾。”裴澈因疼痛嘶出了一口气,“于是见我聪慧,便教我认草药、接骨疗伤。周先生常说‘女子学医,救的是身边人’,十年间,我跟着周先生处理过猎户的箭伤、产妇的血崩,甚至给村长儿子接过断腿。”此刻,这些记忆全涌了上来。“后来我成为了村里唯一的‘大夫',接骨疗伤比那些城里郎中差不了多少。”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少帅是怕我趁机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