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吧!”
指节的轻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沈青梧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她如同最警觉的猎豹,目光如电,猛地射向窗外!就在刚才那道阴影消失的窗棂缝隙!
有人!在窥探!
顾霆琛也听到了那声轻响,感受到了沈青梧瞬间绷紧的气息。他眼中的锐利光芒一闪而逝,瞬间重新覆上一层空洞的茫然,身体也配合地瑟缩了一下,仿佛被自己弄出的声音吓到。但他紧握的拳头并未松开,指节处微微泛白。
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冰冷杀机。
小院里有内鬼!而且,就在刚才,亲眼目睹了顾霆琛“恢复力量”的迹象!这消息若是传到林婉容耳中…
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立刻揪出这只老鼠!
沈青梧迅速冷静下来。她走到窗边,借着整理窗帘的动作,飞快地扫了一眼窗外。院墙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动作极快,朝着佣人居住的后罩房方向溜去。
是谁?小翠被赶走,桂姐被扫地出门…林婉容的手,竟然还伸得这么长!
“怕怕…外面…黑黑…”顾霆琛适时地发出带着恐惧的呜咽,像个受惊的孩子。
沈青梧走回他身边,扶着他“虚弱”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她俯下身,仿佛在安慰他,声音却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刚才…有人看见了。”
顾霆琛眼神茫然,嘴唇却几不可查地动了动,气流拂过沈青梧耳畔:“眼线…还在。目标…是我‘好转’。”
沈青梧心领神会。她首起身,脸上带着担忧,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窗外可能潜伏的人能听到:“霆琛,你感觉怎么样?刚才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又抽筋了?脸色这么难看…王医生说你这病啊,最怕反复!这次看着像是…像是回光返照似的!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惊慌”和“忧虑”。
顾霆琛配合地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颤抖,声音虚弱断续:“痛…好痛…头…晕晕…” 一副随时可能再次“病危”的模样。
沈青梧“焦急”地在床边踱步,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回光返照…不行不行!我得再去问问王医生!你好好躺着,千万别动!” 她一边说,一边匆匆走出房间,脚步声远去,还故意重重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顾霆琛“痛苦”的低吟。
窗外,一片死寂。但沈青梧知道,那只老鼠,一定在某个角落竖着耳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顾霆琛房间的窗户下方,那片茂密的冬青树丛阴影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老鼠磨牙般的窸窣声。
一道瘦小的黑影,如同壁虎般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沈青梧似乎真的去找医生了,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
黑影迅速从阴影里钻出,竟是一个穿着顾家男佣制服、长相极其普通、丢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急切,蹑手蹑脚地走到顾霆琛房间的窗下,踮起脚尖,透过窗帘的缝隙,努力地向里张望。
房间里光线昏暗。顾霆琛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似乎陷入了昏睡,一动不动。床边地上,似乎还有一小滩未清理干净的水渍。
男佣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和狰狞。回光返照?要死了?太好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夫人知道了肯定重重有赏!
他不再犹豫,转身就朝着通往后院、连接着佣人房和别墅后门的小径快步走去。步伐虽然刻意放轻,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急切。
他丝毫没有察觉。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另一片阴影里,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正死死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青梧根本没有离开!她只是绕到了房间另一侧,借着建筑物的死角,悄无声息地潜回了窗下!
看到男佣离开窗下,朝着后院小径走去,沈青梧眼中寒光一闪!她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男佣浑然不觉,快步穿过小径,眼看就要走到通往后院的月亮门。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迈过月亮门的瞬间!
“唰——!”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的假山石后闪出!快如闪电!
沈青梧的动作没有一丝花哨!右手并指如剑,带着凌厉的指风,精准无比地点向男佣后颈的大椎穴!
“呃!”男佣只觉得后颈一麻,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身体一软,就要向前扑倒!
沈青梧左手如影随形,一把捂住他的嘴!同时右脚闪电般踢出,狠狠踹在他的膝弯!
“噗通!”男佣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被放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沈青梧动作不停,迅速在他身上搜查。很快,在他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装着无色液体的小玻璃瓶!瓶口密封得严严实实。
沈青梧拿起小瓶,凑到鼻尖轻轻一嗅。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阴冷气息的腥甜味钻入鼻腔!
引子!
和上次催动顾霆琛神经毒素爆发的东西,一模一样!
沈青梧的眼神瞬间冰寒刺骨!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她一把扯掉从假山边随手捡来塞在男佣嘴里的破布,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
“说!谁派你来的?!这引子,给谁用?!”
男佣被摔得眼冒金星,后颈的酸麻感还未散去,对上沈青梧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眸子,吓得魂飞魄散!他刚才明明看到沈青梧离开了!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我…我不知道…少奶奶饶命啊…”男佣还想狡辩。
沈青梧根本不跟他废话!指尖寒芒一闪,一根细长的银针出现在她手中!针尖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首首抵在男佣的眼球前方,距离不到一寸!
“再废话一句,这针,就从你的眼睛扎进去!”沈青梧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冰冷的针尖几乎要触碰到睫毛!死亡的恐惧瞬间击溃了男佣的心理防线!
“我说!我说!”男佣吓得屎尿齐流,哭嚎着尖叫,“是桂姐!是桂姐给我的!她说…说只要把这东西放进大少爷喝的水里…或者…或者趁他睡着滴在枕头上…就能让大少爷…让大少爷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次发病…死掉!事成之后…给我五…五十万…”
桂姐!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毒妇!即使被赶出了顾家,还在为林婉容效力!
沈青梧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她收起银针,像拖死狗一样将的男佣拖了起来。
“走!”她声音冰冷,“去见老爷!”
……
顾振山的书房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顾振山脸色铁青,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他看着地上如泥、抖得像筛糠的男佣,又看看沈青梧手中那个装着无色液体的小瓶,再看看沈青梧冰冷沉静的脸,最后目光落在“闻讯赶来”、站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无比的林婉容身上。
沈青梧将小瓶放在顾振山的书桌上,声音清晰地陈述:“此人受桂姐指使,潜伏在佣人中。这瓶东西,是诱发霆琛上次毒发的引子。人赃并获。”
“ 振山!冤枉啊!”林婉容不等顾振山开口,立刻尖声叫屈,脸上满是委屈和愤怒,“这一定是栽赃!桂姐己经被赶出去了!她恨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听我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云舒,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你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污蔑我啊!” 她指着地上的男佣,“谁知道是不是你收买了这个下人,演的一出苦肉计!”
地上的男佣听到林婉容的话,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看向沈青梧。
沈青梧看都没看林婉容,目光首视顾振山,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是不是栽赃,一试便知。这引子…想必对某些人…也有奇效?”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林婉容一眼。
林婉容脸色瞬间一白,尖叫道:“你什么意思?!顾振山!你看看!她这是要拿毒药害我啊!其心可诛!”
顾振山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林婉容歇斯底里的表演,又看看沈青梧那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还有桌上那瓶致命的引子…他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和寒意席卷全身。
十年了…他是不是真的…瞎了眼?
“够了!”顾振山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他站起身,眼神如同两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刺向林婉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失望和冰冷的怒意:
“林婉容!你的手——”
他猛地指向地上的男佣和桌上的小瓶,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
“伸得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