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风裹着腐草味灌进衣领,陆伯阳牵着小锦的手走在雾里,竹箱在背上随着步伐轻晃。
少女的指尖有些凉,他悄悄用掌心焐着,余光扫过腰间玉盒——龙鳞还在震颤,与识海中夜魇的记忆叠成一张模糊的地图。
“阿伯,雾里有股焦糊味。”小锦皱了皱鼻子,发尾沾着的雾珠凝成小水点,“像...像上次在祭坛底下闻到的混沌气。”
陆伯阳脚步微顿。
他早察觉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比昨夜更浓,像根细针挑着他的神经。
归墟深处的黑渊圣殿,该是近了。
“前面那道裂谷。”他抬手指向雾气中裂开的深痕,“夜魇的记忆里,密道就在那里。”
话音未落,识海中响起玄铁老翁的闷哼:“停步!
这裂谷外有圣人布的’因果封印‘,你如今天仙修为,贸然踏足会被天道盯上。“
陆伯阳瞳孔微缩。
他早料到归墟核心不会太平,却没料到是圣人出手。
指尖着钓竿上的玄铁纹路,忽然想起九黎祭坛下捡到的龙鳞——那是祖龙残蜕,自带混沌初开时的磅礴气息,或许能当引子。
“小锦,靠我近些。”他低声道,从怀中取出龙鳞。
鳞片泛着暗金,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是夜魇追他时被斩落的。
当龙鳞贴在钓竿“玄铁钓”的钩柄处时,钓竿突然发出嗡鸣,鳞片上的血色纹路竟顺着竿身游走,最后没入竿头的倒刺里。
“成了。”玄铁老翁的声音缓和些,“祖龙气息能暂时屏蔽你的因果线,快走。”
裂谷口的风突然变急,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推搡。
小锦攥紧他的衣袖:“阿伯,雾里有影子在动!”
陆伯阳眯眼望去,雾气中果然浮着几团黑影,似人非人的轮廓在雾里扭曲。
他没说话,拉着小锦加快脚步。
刚踏进裂谷,脚下的岩石突然泛起幽蓝光芒,无数黑色锁链从地缝中窜出,缠向二人神识!
“影魂锁链!”玄铁老翁惊呼,“这是上古禁制,专锁入侵者的识海!”
陆伯阳只觉太阳穴突突作痛,仿佛有根烧红的铁签在扎脑门。
他咬着牙抽出钓竿,钓线在指尖缠了三圈——这是《太初鱼经》里的“钓魂术”,专钓神魂类的东西。
“小锦,捂好耳朵!”他大喝一声,钓竿猛力挥出。
暗金色钓线如活物般钻入锁链,那些黑链突然剧烈震颤,链身上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尖啸。
“给我过来!”陆伯阳手腕一沉,钓线猛地收紧。
锁链中的残魂被扯成碎片,顺着钓线钻进他识海深处的混沌珠空间。
原本缠在识海上的锁链瞬间崩断,裂谷中的幽蓝光芒也随之熄灭。
小锦松开捂耳朵的手,脸色发白:“阿伯,那些...那些脸好可怕。”
“是被封印在这里的修士残魂。”陆伯阳抹了把额角的冷汗,钓竿上的龙鳞己经暗淡许多,“它们被禁制困了太久,刚才我只是送它们去该去的地方。”
密道越走越深,岩壁上开始出现斑驳的刻痕。
小锦凑近看了眼,突然拽他袖子:“阿伯你看!
这些石头上有人!“
陆伯阳抬头,就见密道尽头的石壁上刻着五尊浮雕。
为首的是位持剑的白衣修士,腰间悬着根钓竿——和他现在握的“玄铁钓”竟有七分相似!
“这是...”他喉头发紧,指尖轻轻抚过浮雕的眉眼。
熟悉感如潮水涌来,像是有人在记忆深处敲了面鼓——这分明是他前世的模样!
“阿伯的手在抖。”小锦察觉他的异样,伸手覆在他手背,“是认识的人吗?”
陆伯阳深吸口气,从竹箱里摸出支玉笔,快速在随身携带的羊皮卷上临摹浮雕。
玄铁老翁在识海里沉默片刻,突然道:“这五尊是归墟初代守卫,每尊对应一道核心禁制。
你前世...可能是他们的首领。“
“所以黑渊圣殿的秘密,藏在这些浮雕里。”陆伯阳眼底闪过精光,将羊皮卷小心收进竹箱。
他刚要转身,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冷笑:“好个陆伯阳,九黎部落的戏唱得妙,倒让我好找!”
夜魇!
陆伯阳瞳孔骤缩。
回头时,就见黑雾在密道口凝聚,那个青面獠牙的身影正握着柄骨刀,刀身上还滴着墨绿色的血。
“你不是被九黎关在地牢?”小锦下意识挡在陆伯阳身前,指尖泛出锦鲤特有的金芒——这是她化形后第一次主动护主。
“九黎的地牢困得住我?”夜魇的声音像刮过石缝的风,“黑渊魔主说了,你的混沌珠,本使要定了!”
陆伯阳盯着夜魇背后的黑雾,那里还藏着三道若有若无的气息——看来夜魇不止一个人来。
他不动声色摸出枚蜃壳碎片,那是之前钓出的南海蜃兽遗物,能制造幻境。
“小锦,闭眼。”他轻声道。
少女依言合上眼。
下一刻,蜃壳碎片在掌心碎裂,密道里突然涌出漫天霞光,照得夜魇眯起眼。
陆伯阳趁机甩出钓竿,钓线如灵蛇般缠上夜魇眉心——那是修士神识最薄弱的地方。
“你敢!”夜魇惊觉不对,挥刀要砍钓线,却见红光一闪,他的神识竟被钓走一缕!
“这是谢礼。”陆伯阳收线时,那缕神识融入他识海,修为竟隐隐有突破天仙中期的迹象。
他拉着小锦冲向密道侧壁的暗河,头也不回地说:“告诉黑渊魔主,他要的东西,我亲自送去。”
归墟暗流的水冰冷刺骨,瞬间没过二人头顶。
陆伯阳抱着小锦顺着暗流漂动,透过浑浊的河水,他看见夜魇的身影在上方急掠而过。
少女的体温透过湿衣传来,他低头轻笑:“黑渊...我来了。”
暗流越冲越快,前方的黑暗中,似乎有座庞大的影子在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