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墨城的青铜鼎突然吐出龙形黑气时,秦云正在临摹《山海经》的“大荒西经”。案头的朱砂砚台骤然炸裂,墨汁凝成的“女娲”二字被道雷霆劈碎,窗外的七城灵脉网掀起紫电狂涛,如《淮南子》所载“天柱折,地维绝”的末日景象。
“是不周山的‘断柱煞’!”朱砂的焚心笔化作赤龙冲霄,火光撞碎云层的瞬间,露出天际的恐怖裂痕——不周山的断峰正在崩塌,昔日撑天的天柱残骸上,缠着无数墨色锁链,锁链的尽头,站着个披甲的巨人,手中巨斧正劈向最后一根残柱,正是被共工怒撞后沉睡的“不周山神”。
秦云的墨魂天眼穿透混沌,看清了巨人眼中的黑气——那是“诸神黄昏”的怨念,混着域外“虚无界”的“寂灭之力”,能让神话中的神灵堕为毁灭工具。此刻的不周山神,斧刃上己沾着伏羲八卦的碎片、神农尝百草的药锄、黄帝战蚩尤的轩辕剑,全是上古神祗的法器残骸。
“他要彻底斩断天地联系!”朱砂的焚心笔拖着火焰锁链缠向巨人脚踝,火光中浮现出女娲补天的彩石虚影,“《列子》记载‘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现在虚无界用怨念唤醒了山神的怒火,让他以为毁灭才是‘重启’!”
赵千机的机械毛笔投射出七城的惨状:“家人们快看!神话印记在消失!嫦娥的月宫在融化,后羿的射日弓在崩断,连咱沉墨城的‘女娲补天’壁画,都变成了‘女娲毁天’!再这样下去,所有神话庇护的灵脉都会失效!”
守忆人老者突然敲响青铜钟,钟声里混着《周易》的“乾坤”二卦:“快去‘封神台’!上古神祗的残魂在那里沉睡,只有用‘神话本源墨’才能唤醒他们!那墨是用盘古的气息、女娲的彩石、伏羲的八卦炼的,藏在封神台的‘太极阵’中!”
秦云的墨韵笔刚画出“太极生两仪”的符文,就被不周山神的斧风劈碎。巨人的怒吼震得昆仑墟雪崩,雪块中滚出的,竟是被黑气污染的“夸父逐日”雕像,雕像的手杖化作毒蛇,扑向七城的灵脉核心。
“我去封神台!”朱砂突然调转焚心笔,火焰中裹着片女娲彩石的碎片,“你用《山海经》的异兽阵拖住他,彩石能感应神话本源墨,我找得到!”
“一起去!”秦云抓住她的手腕,墨韵笔的青光与她的火光交织,“神话里的英雄从不是独行,女娲补天有万民相助,大禹治水有众神相帮,我们也该并肩。”
两人冲向封神台时,沿途的神话雕像纷纷堕入黑暗。炎帝的神农鼎喷出毒烟,黄帝的指南车指向绝路,最骇人的是伏羲的八卦图,竟在地上转出“寂灭”的卦象,将靠近的修士吸入虚无。
“用神话本身破局!”秦云的墨韵笔蘸着心头血,在空中画下“盘古开天”的景象——巨人手持巨斧劈开混沌,清阳为天,浊阴为地,笔尖的青光刺入伏羲卦象,卦象的“寂灭”二字突然反转,露出“生生不息”的真意。
朱砂的焚心笔同时画出“女娲造人”,彩石碎屑在空中凝成无数小人,小人捧着泥土抛向黑化的雕像,炎帝鼎的毒烟遇土化作甘霖,指南车的指针重新指向东方,“这些神话刻在民族骨血里,怨念再深,也遮不住‘生’的本意!”
封神台的入口藏在片云海中,台门是用“太极图”石雕组成的,阴阳鱼的眼瞳里,正渗出虚无界的黑气。秦云的墨韵笔与朱砂的焚心笔交叉成“十”字,赤青双色的光芒注入石雕,阴阳鱼突然转动,吐出块刻满神纹的墨锭——正是“神话本源墨”,墨香中混着盘古的呼吸、女娲的体温、伏羲的推演。
“终于找到了!”朱砂刚要伸手去拿,不周山神的巨斧突然劈碎云海,斧刃的黑气中,浮出共工怒撞不周山的残影,“虚无界说,神话都是枷锁!只有毁灭,才能让万物自由!”
“你错了!”秦云将本源墨拍入墨韵笔,笔锋的青光中浮现出万千信众的祈祷——孩童对着嫦娥像许愿的虔诚,农夫对着神农像祈福的质朴,修士对着黄帝像立誓的坚定,“神话不是枷锁,是信仰的灯塔!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勇气!”
本源墨的光芒照亮封神台的瞬间,沉睡的上古神祗残魂纷纷苏醒。伏羲的八卦图在空中展开,挡住巨斧的劈砍;神农的药锄化作藤蔓,缠住巨人的臂膀;黄帝的轩辕剑射出金光,刺破黑气中的怨念。最震撼的是女娲的身影,她从彩石中走出,指尖的光芒修补着不周山的裂痕,口中吟诵着《楚辞》的“路漫漫其修远兮”。
“这才是神话的力量!”朱砂的焚心笔拖着本源墨,在巨人的黑气中画出“补天”二字,“不是神的独舞,是人与神的共鸣!是先民对着星空说‘我想飞’,才有了嫦娥奔月;是医者对着病患说‘我想救’,才有了神农尝百草!”
秦云的墨韵笔刺入巨人的眉心,本源墨的青光中,涌入七城修士的信仰之力——沙族对着烛龙像许下的“风调雨顺”,冰族对着羲和像祈愿的“日月清明”,赛博格界对着夸父像立下的“永不停歇”,这些凡人的念想,竟比神祗的力量更坚韧。
不周山神的黑气在青光中溃散,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悲悯:“原来……我守护的不是天柱,是这份‘相信’的心意。”他的巨斧化作新的天柱,重新撑起不周山的裂痕,“虚无界的怨念,交给你们了。”
虚无界的裂缝在神祗的合力下渐渐收缩,黑气中传来不甘的嘶吼:“你们赢不了……虚无终将吞噬一切……”
秦云的墨韵笔指向裂缝,本源墨的光芒中,浮出无数普通人的面孔——画院的学童用铅笔描神话,市井的小贩用粉笔写神祗,田间的农夫用树枝画图腾:“我们不需要赢,只要有人还在相信,有人还在传承,神话就不会灭,文明就不会绝。”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时,不周山的残柱上,长出了新的枝芽。女娲的身影对着秦云两人点头,化作彩石融入天柱;伏羲的八卦图印在封神台的地面,成了守护七城的新阵法;黄帝的轩辕剑悬在沉墨城上空,剑穗上的红绳,缠着片孩童画的“和平”二字。
秦云牵着朱砂的手站在不周山顶,看着七城的灵脉网重新亮起,神话印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守忆人老者的钟声从昆仑墟传来,混着孩童背诵《山海经》的琅琅声,像首跨越千年的歌。
“虚无界还会再来吗?”朱砂的指尖划过秦云的手背,那里还残留着本源墨的温度。
秦云的墨韵笔指向更遥远的星河,那里的黑暗中,藏着新的神话等待书写:“来就来。我们己经证明,神话不死,因为人会记得;人会传承,因为神话给了勇气。”
远处的封神台上,本源墨化作颗星辰,嵌入星空的“神话带”,与日月同辉。秦云知道,这场人与神、文明与虚无的战斗,才刚刚揭开新篇章。而他们的笔,会继续在天地间书写——写下凡人的伟大,写下信仰的力量,写下那句刻在本源墨上的话:
“神话,是人写给自己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