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杲轻抬手臂，指向沙盘上错综河流：“选一条偏僻的水道，把粮食放在码头，高士达应该不会起疑。”
程咬金粗声粗气地接话：“嘿！之前白捡了铠甲，这会儿又有粮食送到嘴边，换我老程，肯定也不会起疑！”
罗士信上前一步，抱拳道：“殿下，何不把粮食放在偏僻的山坳里，等他们搬运时再奇袭！”
杨杲微微一笑，摇头：“士信此计，孤也曾考虑过，但过于明显，容易让贼逆起疑，所以放弃了。”
罗士信年少气盛，略显不服：“粮食放在码头方便运输，万一被他们用船运走，岂不是亏大了？”
杨杲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嘴角微扬：“孤不怕他们运，就怕他们不运。”
“呃……”众将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头脑。
程咬金忍不住了，嚷嚷道：“殿下，您就别卖关子了，听得老程我心里跟猫抓似的！”
杨杲淡然一笑，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高士达肯定会用多艘船运粮，但不会派太多兵马护送。”
话音刚落，李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抱拳道：“殿下高明！”
杨杲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李靖：“看来李卿己经明白孤的意图，那就由你为大家详细说明吧。”
李靖恭敬行礼，声音沉稳有力：“若末将所料不差，殿下是想趁逆贼装粮时，控制船只，降服贼首，同时将精兵藏于船舱，首捣高士达老巢高鸡泊！”
“没错，孤正是此意。”杨杲点头，目光中透着赞许。
李靖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不过，此计若被识破，贼逆放火箭烧船，我方必将损失惨重。”
“所以，如何操作才能万无一失，需仔细斟酌。”杨杲目光深邃，语气坚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诸将，声音铿锵有力：“李卿身为伏逆招讨使，负责剿灭高士达，此策便由你全权安排。孤带来的这些精兵良将，也全部由你指挥，违令者，斩！”
此话一出，全场震动。
在场诸将中，比李靖资历深厚的大有人在，殿下为何将这大功交给他？众人心中疑惑，却不敢多言。
李靖虎目微红，声音有些哽咽：“殿下！……”
杨杲抬手打断，语气坚定：“不必多言，孤相信你，也相信在场各位。此战，必灭高士达！”
李靖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熊熊战意，抱拳沉声道：“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托！”
全场肃然，众将纷纷抱拳，齐声应和：“此战，必灭高士达！”
……
高士达老巢，高鸡泊。
大营内外一片恐慌，悲观情绪蔓延，仿佛吃了败仗一般。
因为前些天偷袭失利，更因为赵王杨杲，带着大批精兵，来围剿他们了。
他们身披光明铠夜袭，都没能攻破官军大营，又来了个一战剿灭瓦岗寨的赵王，这仗还怎么打？
甚至有些人动了散伙的心思，想着去挖矿也比在这等死强！
司兵窦建德意识到军心不稳，扯着脖子大骂道：“慌什么？他赵王再厉害，还能打进咱高鸡泊不成？”
“老子就不相信，他能在河间郡呆一辈子！等他走了，这里还是咱们的天下！”
就在这时，一名额头粘着汗水的瘦猴探子，匆匆跑了进来：“大首领！好消息！西河码头堆放着粮食，两天了，还没人拉走！”
“有多少？”
“少说有一千车！”
“我哩个娘，俺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粮食，够咱们吃好久了！”
高士达也是一喜，下意识认为，又是那些暗中资助他的人，为他准备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甚至站起身来鼓噪：“大首领，赶紧把粮食拉回来，有了吃的，咱们就在这高鸡泊和赵王死磕到底！”
唯有窦建德眉头一皱：“大首领，这会不会是官军计谋？”
“窦司兵莫不是在说笑，若真是计谋，何不把粮食放在偏远之地，等咱们搬运时袭击！”
“官军那帮蠢货，恐怕连西河码头在哪都不知晓！”
“西爷说得不错，孝子贤孙孝敬咱们，放着不拿，伤了他们的心咋办？”
听两人这么一说，窦建德没再多言。
捡铠甲一事，让他看到了与世家豪族合作的希望，所以力劝高士达依信笺要求夜袭大营。
不承想夜袭失利。
本以为会就此断了联系，粮食的出现，难道说他们没有放弃？
见他没再反驳，高士达于是下令：“洪西，你带两百兄弟，乘十艘大船前去运粮！路上放机警些，若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掉头回来！”
“请大首领放心，保证把粮食一粒不少运回来！”
洪西应完，点了二百兄弟，驾船朝高鸡泊外驶去。
……
东江渡。
西条河道交叉汇聚之地。
河过码头，一群赤膊力工，正扛着麻袋，往船上搬运货物。
程咬金肩膀一耸，随意把麻袋扔在货堆上，冲一旁罗士信嘟囔：“这都扛三天麻袋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贼逆会不会还没得到消息？”
“我哪知道，殿下没说停，咱们就继续扛呗！”
程咬金咂吧了下嘴，挠了挠脑袋：“你说，李靖安排咱俩来扛麻袋，真是因为咱俩长得黑，像力工吗？”
罗士信一翻白眼：“那你说因为啥？”
“你肯定是因为长得黑，俺老程就不一样了！俺老程心细，上次贼兵夜袭大营，就是俺老程第一个发现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睡着了，值夜将士把你叫醒，伏逆招讨使差点打你军棍？”
和咬金老脸一红：“呃，有吗？那个兔崽子在背后编排老子？”
罗士信憋了憋嘴：“招讨使军报里写的，莫非他在谎报军情？”
“呃……快看，有船队来了。”
罗士信侧目顺着程咬金手指方向望去，一长串大船正逆水而而上。
首到所有船只拐进西河道。
罗士信这才正色道：“足足二十艘大船，应该是高贼装粮船队，你在这儿守着，我快马禀报给殿下！”
程咬金急忙把他拉住；“这种跑腿的小活儿，哪用得着罗将军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