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像一个时代的落幕,李盛站在七月的烈阳下,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却半点没眨
六年了
他抬手挡了挡太阳,手腕上一道浅疤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这具身体比六年前拔高了不少,监狱的硬板床和每日雷打不动的劳作,把他催成了一米八五的骨架,肩背宽阔得像能扛住整片天空。寸头贴着头皮,露出的额头和线条冷硬的下颌,黑色囚服刚换成的便装还带着折痕,可穿在他身上,倒像是量身定做的战袍
周围有家属的哭喊声,有刑满释放人员的茫然西顾,李盛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天。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发软,空气里飘着远处食堂的油烟味,像极了六年前某个夏夜,黄旭拉着他蹲在炸串摊前,递过来的那瓶冰啤酒的味道
“记住,要么做砧板,要么做刀。”
独眼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那个在狱里总爱眯着一只眼看人的老头,临走前塞给他一张写着IP地址的纸条,枯瘦的手指捏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嵌进骨头里,“数据库是个好东西,能装下整个世界的欲望。”
李盛的拳头猛地攥紧,左手背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是六年前留下的,被杨严指使的那个人砍的,当时流了好多血,他低头看着那只手,指节分明,掌心结着层薄茧,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像沉寂火山下的岩浆,带着点近乎疯狂的灼热
他转身走向公交站,步伐稳得像钉在地上
银行柜台前,穿着制服的姑娘偷偷打量他。这个男人太高了,站在队伍里像座沉默的山,递过来的身份证照片还是六年前的样子,眉眼青涩,带着点桀骜不驯,和眼前这个眼神冷得像冰的人判若两人
“贷款五万。”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姑娘愣了一下,按流程询问用途
“创业。”
拿到钱的那天下午,李盛买了部最新款的手机,新办的电话卡插进卡槽时,他指尖微顿。通讯录是空的,像他刚出狱时的心。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开刚买的笔记本电脑
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屏幕上的代码像活过来的水流。六年间,独眼教他的那些东西,从晦涩的编程语言到复杂的数据分析模型,此刻都成了他最锋利的武器。他黑进几个公开的电商平台后台,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那些零散的用户数据、消费习惯、地域分布,像拼图一样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形
三天后,当手机收到银行到账短信时,李盛正在啃一个冷掉的肉包。五万块的本金变成了十二万,他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喉结滚动了一下。屏幕上,一个简陋的数据库雏形正在闪烁,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
“全球最大的数据库。”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眼里却亮得惊人。
一年后去了苏城,秋雨敲打着落地窗。李盛站在租来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渐起的霓虹,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小飞,来苏城。”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马晨飞标志性的大嗓门:“盛子?你他妈……行!我现在就买机票!”
第二天傍晚,马晨飞拖着行李箱冲进办公室时,李盛正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从用户画像到供应链管理,从跨境物流到支付系统,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藏着一个庞大的野心
“这是……”马晨飞指着白板,眼睛瞪得溜圆。
“盛阳电商。”李盛转过身,脸上终于有了点温度,“我需要你。”
马晨飞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扔,撸起袖子:“废话!当年我们谁跟谁,就该知道我马晨飞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三个月后,盛阳电商在苏城正式成立,开业那天没放鞭炮,李盛只是请马晨飞在楼下吃了碗牛肉面。可谁也没想到,这个从民居楼里起步的公司,像被施了魔法般疯长
一年后,盛明电商在纳斯达克敲钟。当李盛穿着定制西装,站在聚光灯下敲响那面铜钟时,苏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个名字。曾经空荡荡的数据库,己经膨胀成覆盖全球二十亿用户的庞然大物,盛明的APP占据了无数人的手机屏幕,从生鲜到奢侈品,从家电到数码,无所不包
又过了半年,李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翻着通讯录。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最终停在“龚江炜”上。
电话接通时,背景里传来滋滋的油炸声
“喂?哪位?”龚江炜的声音带着烟火气,还有点不耐烦,大概是正忙着炸串
“江炜,是我,李盛。”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只有油锅里的滋滋声还在继续。过了好一会儿,龚江炜的声音才带着颤音响起:“盛……盛子?”
“来苏城,给你个公司。”李盛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盛明大厦,“盛明旗下的餐饮连锁,你来当董事长。”
“啥?”龚江炜像是被热油烫到了,“董事长?盛子你没开玩笑吧?我就会炸个串……”
“我知道。”李盛笑了笑,“但你知道食客喜欢什么味道,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盛的电话打遍了大江南北。
成兴源接到电话时,正在夜市的角落里翻烤鸡翅,油滴落在炭火上,冒起一阵白烟。“让我去管食品加工厂?”他举着烤串的手停在半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许呈在汉堡店擦着桌子,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盛子,你说让我去管连锁快餐?我这小店一天才卖两百个汉堡……”
黄旭在工地上搬砖,汗水浸透了T恤,他蹲在沙堆旁,听着电话里的话,突然捂住了脸
当六个人终于在苏城最高档的酒店包间里聚齐时,龚江炜的妻子特意穿了条新裙子,成兴源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谢许呈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汉堡夹子——他是关了店门连夜坐火车赶来的。
李盛举起酒杯,看着眼前这几张熟悉的脸。六年前那个雨夜,他们挤在龚江炜的炸串摊前,就着路灯喝酒,黄旭说他想当老板,成兴源说要开家鸡翅连锁店,谢许呈笑着说只要每天能吃饱汉堡就行
“敬过去。”李盛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敬盛子!”马晨飞第一个站起来,眼眶发红。
酒杯碰撞的脆响里,龚江炜突然抹了把脸:“盛子,当年你蹲号子,我都没敢去看你……”
“过去的事别提了。”李盛打断他,给每个人倒满酒,“盛明旗下六个分公司,每个牌子都不一样,你们一人一个。”他顿了顿,看着龚江炜,“你的餐饮连锁叫‘江炜记’,就用你的名字。”
成兴源的眼泪啪嗒掉进酒杯里:“我那破鸡翅……”
“现在是‘兴源食品集团’了。”李盛看着他,眼神认真,“我记得你说过,想让你妈住上带电梯的房子。”
那一晚,没人知道他们喝到了几点。只知道后来,苏城多了六个响当当的品牌:江炜记餐饮连锁开遍全国,兴源食品成了网红零食巨头,谢许呈的汉堡品牌甚至卖到了国外
黄旭站在自己公司的落地窗前,看着对面高耸的盛阳大厦,给李盛发了条微信:“盛子,当年你说要让兄弟们都过上好日子,你做到了。”
李盛看着手机屏幕,指尖在玻璃上轻轻点了点。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他左手的疤痕上,像撒了一层金粉。独眼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可这一次,他听到的不再是刀与砧板的抉择,而是当年那个蹲在炸串摊前的少年,对兄弟们说过的那句醉话:
“等我有钱了,让你们天天吃炸串,管够。”
手机震了震,是马晨飞发来的消息:“盛阳周年庆,老地方聚?龚江炜说他新研发了芝士炸串。”
李盛笑了笑,回了个“好”。
阳光穿过玻璃幕墙,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根系深深扎在这片他曾跌落又重新站起的土地上
苏城的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盛明大厦顶层的落地窗上结了层薄冰。李盛站在窗前,指尖划过玻璃,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窗外,整座城市都裹在白里,唯有盛明大厦的LOGO在雪光里亮得刺眼——那是他亲自设计的图案,一个向上生长的箭头,包裹着六颗星星
“董事长,北美区的季度报表。”马晨飞推门进来,黑色西装上沾着点雪粒,他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顺手递过一杯热咖啡,“刚接到纽约那边的视频会议请求,他们说想提前启动‘全球购’计划。”
李盛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进监狱前,马晨飞是跟李盛玩最好的一个朋友,变成了如今能独当一面的总经理,穿着笔挺的西装可那双眼睛里的锐气,却比当年更甚
“让他们等半小时。”李盛翻开报表,指尖在“用户增长率”那一栏顿了顿,“东南亚市场的本地化做得不够,让谢许呈去趟曼谷。他的汉堡品牌在那边有基础,顺便把盛阳的支付系统带过去。” 马晨飞点头应下,转身要走时,又被李盛叫住
“下周龚江炜的‘江炜记’要在伦敦开分店,你代表总公司去剪彩。”李盛合上报表,看着马晨飞,“他媳妇特意打电话来说,想让你尝尝他们新出的炸鱼薯条味炸串。”
马晨飞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里还能看到当年的影子:“行,顺便替我问问成兴源,他那批新出的鸡翅零食,啥时候给我留两箱。”
李盛也笑了,这几年,兄弟们的公司都像模像样地立了起来。龚江炜的“江炜记”从街头炸串摊变成了跨国餐饮集团,他媳妇管着供应链,把食材质量卡得比当年炸串摊的油还严;成兴源的“兴源食品”靠一款蜂蜜鸡翅火遍全网,现在又琢磨着做健康零食,办公室里永远堆着试吃样品;谢许呈的汉堡品牌“呈记”最绝,不仅在国内开了上千家店,还把店开到了欧美,据说连好莱坞明星都爱点他们家的素食汉堡
还有黄旭,当年在工地上搬砖的小子,现在管着盛明旗下的物流子公司“旭通”,全国的仓储配送被他打理得滴水不漏。上次公司年会,他喝多了,拉着李盛的手说:“盛子,我现在能让全国的包裹三天内送到,比当年我跑三条街给你买创可贴还快。”
李盛靠在椅背上,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盛明的标志己经插满了各大洲,从亚洲的电商平台到欧洲的仓储中心,从北美的研发基地到南美的配送网络,这个他用一个数据库起家的公司,真的长成了他当年在旅馆里憧憬的模样——全球最大的销售电商
纳斯达克的钟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上市那天,他特意带着兄弟们去了现场。龚江炜穿着定制西装,却总忍不住摸口袋,说早知道该把炸串签子带来当纪念;成兴源举着手机拍个不停,嘴里念叨着要发朋友圈,配文就写“当年蹲马路牙子吃鸡翅的小子,今天来敲钟了”。
敲钟的那一刻,李盛想起了独眼。那个在狱里教他写代码的老头,总说他眼睛里有股疯劲。现在想来,那股疯劲大概就是,哪怕蹲在泥里,也敢望着天上的月亮
“对了,盛子,”马晨飞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下午有个重要的会,是关于和欧洲那边的合作,对方CEO特意飞过来的。”
李盛点头:“资料准备好了吗?”
“都在这了。”马晨飞递过一份文件,“不过有个事挺巧,对方提到想找个本土品牌合作推广,我觉得谢许呈的‘呈记’挺合适,他们的素食汉堡在欧洲应该有市场。”
“让谢许呈准备一下,下午一起参会。”李盛翻着文件,“还有,通知黄旭,把欧洲的物流线路再核查一遍,别出岔子。”
马晨飞应着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盛子,还记得六年前你还没进去那会儿,咱们在旅馆里吃泡面吗?你说要做全球最大的电商,我当时觉得你在吹牛逼。”
李盛抬眼看他,嘴角扬了扬:“现在呢?”
“现在觉得,你吹的牛逼,比我当年说要娶校花还靠谱。”马晨飞笑着带上门。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李盛拿起手机,翻到一个加密相册。里面没有公司的报表,没有会议的记录,只有几张泛黄的照片。一张是六个人挤在炸串摊前,龚江炜举着一串炸里脊,笑得眼睛都没了;一张是黄旭在工地上,满身水泥,却对着镜头比耶;还有一张,是他和马晨飞蹲在派出所门口,脸上带着伤,却举着从路边买的矿泉水碰杯
他点开一张照片,是当年出狱那天拍的。没有构图,没有光线,只有他站在监狱门口的背影,穿着黑色的衣服,望着刺眼的太阳。那时的他,手里只有一张独眼给的纸条,兜里揣着刚贷来的几万块钱,可心里却装着一个庞大的世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龚江炜发来的消息:“盛子,伦敦分店试营业,新炸串卖爆了!芝士拉丝能拉半米长,我拍了视频,给你发过去乐乐。”
李盛点开视频,看着龚江炜在镜头前手舞足蹈,像个得到糖的孩子。他想起当年龚江炜的炸串摊,只有一个小推车,冬天冷得首跺脚,夏天热得像蒸笼,可龚江炜的媳妇总说:“没事,等攒够钱,咱就换个大点的推车,能多炸几串。”
现在,“江炜记”的中央厨房比当年的推车大几百倍,全国的门店加起来能绕苏城一圈,可龚江炜还是爱往后厨钻,说闻着油炸的香味踏实
李盛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雪己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盛明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远处的工地上,新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他想起刚成立盛明的时候,办公室就在一个居民楼里,夏天没空调,几个人光着膀子敲代码;冬天没暖气,裹着棉被开视频会议。马晨飞总说他抠门,舍不得买个好点的办公椅,可他知道,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数据库的扩容需要钱,服务器的维护需要钱,吸引用户的优惠活动更需要钱
有一次,公司账户里只剩下几万块,刚好够发工资。马晨飞急得满嘴起泡,说要不先把他的积蓄垫上,李盛却摆摆手,连夜黑进几个数据分析平台,用独眼教他的算法,精准预测了一个爆款商品的走势,硬是靠那几万块周转了过来
那天清晨,当第一笔回款到账时,他和马晨飞在办公室里跳了起来,像两个中了彩票的傻子。马晨飞说要请他吃顿好的,结果两人还是去了龚江炜的炸串摊,点了三十块钱的炸串,配着冰啤酒,喝到天亮。
“盛子,你说咱以后有钱了,是不是就不用吃炸串了?”马晨飞当时满嘴油光地问。
“不,”李盛碰了下他的杯子,“有钱了更要吃,而且要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吃到咱们兄弟的炸串。”
现在想来,他做到了。龚江炜的炸串变成了连锁品牌,成兴源的鸡翅成了网红零食,谢许呈的汉堡走向了世界。他们不再是当年那个蹲在街头,为几块钱的吃食算计的小子,而是能在谈判桌上和外国CEO平等对话的企业家
下午的会议很顺利。欧洲的合作方对盛明的实力赞不绝口,尤其对谢许呈的“呈记”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谢许呈穿着西装,谈吐从容,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在夜市里吆喝“鸡翅买五送一”的样子。
会议结束后,谢许呈拉着李盛的胳膊:“盛子,真没想到我这小破汉堡能走出国门,当年你让我来管分公司,我还怕搞砸了。”
“你忘了当年你说,要让你奶奶吃上你做的汉堡吗?”李盛拍着他的肩膀,“现在,不止你奶奶,连欧洲的老太太都能吃上了。”
谢许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吃饭,就去龚江炜的‘江炜记’,他新出的龙虾炸串,据说味道绝了。”
晚上的饭局设在“江炜记”的旗舰店。龚江炜的媳妇亲自下厨,端上来的菜摆满了一桌子,从经典的炸串到创新的龙虾堡,从成兴源的蜂蜜鸡翅到谢许呈的素食汉堡,满满当当,都是他们当年爱吃的味道
黄旭来得最晚,一进门就嚷嚷:“刚查完欧洲的物流线路,累死我了。盛子,必须得敬你一杯,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工地搬砖呢。”
“敬啥我,敬咱们自己。”李盛举起酒杯,“敬当年那个在雨夜里,说要一起发财的晚上。”
“干杯!”
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像极了他们当年在街头碰杯的样子。龚江炜喝得满脸通红,说他现在最骄傲的不是公司年入多少,而是每次回老家,街坊邻居都说“老龚家的小子有出息了,把炸串做进了大商场”;成兴源说他终于给妈买了带电梯的房子,老太太每天都要去楼下的超市,看看货架上有没有自家的鸡翅;谢许呈说他下个月要结婚了,新娘是当年帮他看店的收银员,当年他总说等有钱了就娶她,现在终于能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
李盛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当年成立分公司,让兄弟们各自管理,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他知道,这些在他低谷时陪他喝酒的人,值得更好的人生。他们或许不懂复杂的商业模式,或许没读过多少书,但他们有最珍贵的东西——真诚和踏实,就像龚江炜炸串的火候,多一分则焦,少一分则生,永远拿捏得刚刚好
“对了,盛子,”马晨飞放下酒杯,“下个月公司要举办一个全球供应商大会,我想请龚江炜他们几个也上台讲讲,讲讲他们的品牌故事,我觉得比那些CEO的演讲更有意义。”
李盛点头:“好主意。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盛明的根基,是当年那个小小的炸串摊。”
饭局散的时候,外面又飘起了小雪。六个人走在苏城的街头,像当年一样勾肩搭背。龚江炜哼着跑调的歌,成兴源嘴里还嚼着鸡翅,谢许呈在给未婚妻发微信,黄旭在规划着下个月的物流线路,马晨飞在跟李盛讨论着明天的会议
李盛走在中间,看着身边这些熟悉的身影,突然觉得,盛阳能有今天,或许不只是因为那个庞大的数据库,不只是因为精准的数据分析,而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揣着一份念想——当年那个蹲在街头的少年,对兄弟们许下的诺言
“盛子,”马晨飞碰了碰他的胳膊,“你看,前面就是当年龚江炜的炸串摊,现在改成‘江炜记’的旗舰店了。”
李盛抬头望去,巨大的招牌在夜色里亮着暖黄的光,像一盏照亮前路的灯。他想起六年前刚出狱时,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他站在监狱门口,眼里只有一片茫然。而现在,他站在全球最大电商公司的顶端,身边是当年陪他吃泡面的兄弟,眼前是他们一起打下的江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一个早己不用的IP地址。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刀己出鞘,锋芒正好。”
李盛笑了笑,回了两个字:“谢师。”
他抬头望向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却让他觉得无比清醒。盛阳的故事还在继续,他的野心也远不止于此,但此刻,他只想和兄弟们慢慢走,走过这条他们曾经无数次走过的街道,走向那个他们当年连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远处的盛明大厦灯火通明,像一座矗立在城市中央的灯塔,照亮了无数人的生活,也照亮了六个少年,从街头走向世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