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黄土坡刮着西北烈风,李桂花裹紧蓝布棉袄蹲在灌渠边,看着金红色的灵泉水在暮色里泛着油光。水面漂着的识古梅叶子都成了琥珀色,叶面上的脉络竟自动勾出"护泉"二字,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建红抱着一捆和乐草跑来,草叶上凝着的露珠掉在渠水里,竟激起一圈圈龙形波纹,吓得旁边喝水的老黄牛首甩尾巴。
"娘!周立明从南极打电话来了!"建军顶着风冲进院子,卫星电话的天线结着冰碴子,"他说冰湖底的青铜门开了道缝,门后面全是冒热气的泉水!"李桂花接过电话,听筒里混着呜呜的风雪声,周立明的大嗓门隔着半个地球都震耳朵:"姐!那门上的花纹跟咱老井石壁的《河图》一模一样,还有九只金鸟在门上啄呢!"话音没落,听筒里突然传来"咔嚓"的冰层断裂声,吓得建红差点把油灯打翻。
后半夜李桂花打着手电巡渠,光柱扫过渠壁时,突然看见砖缝里插着根细麻绳。她用指甲掐了掐,绳头沾着磷粉,正是灭灵教常用的引火材料。"不好!"她心里咯噔一下,顺藤摸瓜往渠底摸去,淤泥里果然埋着个油纸包,拆开一看,里面是半截蛇形铁管,跟去年在废窑厂搜出的炸药壳子一个模子。
"建军!快叫张专家!"她话音没落,渠尾突然传来铁器碰撞声。爷俩打着手电筒跑过去,只见三个黑影正往石缝里塞黑黢黢的东西,领头的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青光。"住手!"李桂花抄起和乐草编的绳子甩过去,草绳遇风就长,转眼缠住了黑影的手腕。
面具人掏出蛇形匕首砍断草绳,刀刃碰到灵泉水的刹那突然爆出黑烟。"李桂花,你坏我大事!"他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手腕上的蛇形胎记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李桂花瞅着他面具上的纹路,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灭灵教祖本是铸鼎匠人,因贪念偷喝灵泉水,才化成这半人半蛇的模样。"
"娘!金鸟来了!"建军指着夜空大喊。九只金红色的小鸟排成北斗阵飞来,翅膀扇出的风带着南极的寒气,把黑影手里的火折子吹得首冒火星。面具人刚想点火,金鸟突然俯冲下来,嘴里叼着冰晶似的藻丝,往炸药包上一缠,黑黢黢的火药竟"咔嚓"冻成了冰坨。
"这是...南极冰藻?"张专家举着放大镜跑过来,他刚从渠里捞出块冻住的炸药,"我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藻类化石,得有上万年了!"话音没落,面具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啸,脸上的青铜面具裂开缝,露出底下青蛇鳞片。李桂花趁机把灵泉水往他身上一泼,鳞片遇水纷纷脱落,掉在渠里化成了红浮萍。
"蛇妖现形了!"王大爷拄着枣木拐杖赶来,杖头的铜箍砸在面具人脚边,竟震出半块刻着"万历年间封印"的石碑。面具人看着石碑,突然抱头惨叫,身上的蛇皮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土布褂子——竟是邻村失踪多年的老货郎。
"我...我是被逼的..."老货郎瘫在渠边,从怀里掏出个蛇形木牌,"灭灵教说只要炸了泉眼,就把我闺女从南洋赎回来..."话没说完,渠水突然暴涨,冲出个锈迹斑斑的铜锁,锁芯里还卡着根红头绳,正是老货郎闺女当年丢的那根。
天亮后县公安局的人来了,在灌渠底下起出三捆炸药。赖皮刘蹲在渠边首抽耳光:"我鬼迷心窍...不该帮他们埋炸药..."他眼泪掉在灵泉水里,水面竟浮出他小时候帮瞎眼娘担水的画面。张专家背着水泥桶过来,用灵泉水拌了砂浆补渠壁,砂浆干了以后竟长出细密的和乐草根系,把渠壁护得像铁打的一般。
周立明的卫星电话又响了,这次信号出奇地好:"姐!冰湖底的青铜门全开了,门后面有个泉眼,泉水跟咱灌渠的一个颜色!"李桂花看着电话里传来的视频,南极冰湖底的泉眼周围长满了和乐草,草叶上凝着的露珠竟映着黄土坡村民们浇地的画面。她突然明白,父亲说的"万水归心"不是假话,这灵泉水真能连着天下人心。
晌午头张屠户来找李桂花,他婆娘的怪病又犯了。"桂花婶,您救救她吧!"张屠户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李桂花舀了碗灵泉水递过去,水刚沾到他婆娘的嘴唇,那浑身的疹子竟变成了和乐草的花纹,还轻轻唱起了失传多年的《护泉歌》。围观的村民们见状全跪下了,磕头声震得灌渠水都在晃。
半夜李桂花进了空间,定水珠正对着石壁上的世界地图发光,南极和黄土坡的位置之间连了条金线。她摸着犁把上的缠枝莲纹,突然看见九只金鸟衔着冰藻往青铜门上一贴,门缝里渗出的灵泉水竟顺着金线流到了灌渠里。父亲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响起来:"泉眼通着天地良心,只要人心向善,啥妖魔鬼怪都闯不进来。"
这时候渠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桂花打着手电出去一看,只见赖皮刘正往渠里撒和乐草籽。"桂花婶,我想好了,"他搓着冻裂的手,"以后就在渠边守着,谁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就拿这草籽砸他!"话音没落,渠水突然涌起漩涡,浮出块刻着"守泉"二字的青石板,正好给赖皮刘当凳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