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踏入母妃的寝殿时，丽妃正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轻轻敲击着棋盘。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目如画，眼角虽己有了细纹，却仍掩不住那份沉淀多年的风韵。
“母妃。”宋瑞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少年意气。
丽妃抬眸，唇角含笑：“瑞儿来了，坐吧。”她示意宫人退下，只留了心腹嬷嬷在门外守着。
宋瑞迫不及待地开口：“今日父皇召见，分明是在试探我们！儿臣觉得，二哥动作频频，三哥看似不争，实则暗中布局，至于大皇兄……己不足为惧。”
丽妃轻轻落下一子，声音柔和：“那你觉得，公主呢？”
宋瑞一怔，随即嗤笑：“宋祈？她不过是个女子，再如何谋划，难道还能坐上龙椅不成？父皇再宠她，也不过是让她在朝中有些话语权罢了。依儿臣看，她倒是可以拉拢，毕竟她与柳家有血仇，如今柳家倒了，她若想自保，总得寻个依靠。”
丽妃指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瑞儿，你太小看她了。”
另一边，宋祈的寝殿内。
青禾跪坐在灯下，手中捧着卷密报，低声道：“殿下，丽妃娘娘今日召见了户部侍郎的夫人，谈的是西殿下与李家嫡女的婚事。”
宋祈指尖轻叩案几，神色淡淡：“李家掌控漕运，丽妃这是要给宋瑞铺路。”可她不知道，宋祈暗中早己掌管漕运，李家，不过是明面上的掌权者。
青禾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止如此。丽妃还暗中接触了禁军统领的副将，虽未明言，但意在拉拢。”
宋祈唇角微扬，眼底却冷如寒潭：“她倒是心急。”
青禾沉默片刻，忽而轻声道：“殿下，丽妃娘娘……对您并非毫无防备。”
“哦？”宋祈挑眉。
青禾声音更低：“她今日与西殿下密谈时，曾提及您。她说……‘宋祈虽为女子，却不可小觑，她能在柳皇后手下隐忍多年，如今一朝翻身，绝非等闲。若不能收为己用，便需早做打算。’”
宋祈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倒是看得明白。”
青禾垂眸，声音平静：“殿下，丽妃娘娘绝非简单人物。她能在柳皇后掌权时安然无恙，甚至在柳家倒台后迅速执掌后宫，绝非仅靠圣宠。”
宋祈看向青禾，目光深邃：“青禾，你跟了我母妃多年，又在我身边蛰伏至今……你的智慧，可不止是一个宫女该有的。”
青禾抬眸，与宋祈对视，眼中是一片沉静的坦然：“奴婢的命，是兰妃娘娘给的。此生所求，不过是助殿下达成所愿。”
宋祈静默片刻，忽而伸手，轻轻抚过青禾的发髻，声音极轻：“母妃当年……可有留下什么话？”她话里藏着眷恋。
青禾闭了闭眼，低声道：“兰妃娘娘曾说……‘若有一日，祈儿要走这条路，你便陪她走下去，无论多难。’”
宋祈指尖微颤，随即收回，神色恢复如常：“丽妃想拉拢我，无非是觉得女子终究难成大事。可惜……她算错了一步。”
青禾轻声问：“哪一步？”
宋祈冷笑：“她以为，我会甘心做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丽妃寝宫内。
丽妃指尖着棋子，语气悠然：“瑞儿，你要记住，宋祈能用，但不能信。她与夏怀瑾关系匪浅，夏家虽非将门，但在朝中影响力不小。若她能为我们所用，自然最好，若不能……”
她轻轻将棋子按在棋盘上，声音温柔却冰冷：“便需在她羽翼未丰时，斩草除根。”
宋瑞皱眉：“可她毕竟是公主，若无过错，如何动她？”
丽妃笑了，眼底却无笑意：“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过错’。”
窗外，夜风拂过，烛火摇曳，映得棋盘上的影子如同蛰伏的毒蛇，悄然吐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