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河水漆黑如墨，小船随波逐流，偶尔撞上浮木发出沉闷的响声。林小夏机械地划着桨，右臂上的花纹己经蔓延至肩膀，像一支古老的藤蔓，在皮肤上勾勒出复杂而神秘的图案。
船尾的程默半躺着，腹部的伤口被临时包扎，但鲜血仍在渗出。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呼吸浅而急促，却坚持用手机导航指引方向。
"前方左转...进入支流..."他的声音虚弱断续，"程园在河西岸..."
林小夏点头，却发现自己用了一种陌生的优雅姿态——微微颔首，下巴轻收，完全是程雨薇的习惯。这个发现让她心底泛起一阵恐慌，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淹没：一种近乎宿命的平静。
"雨薇小姐..."程默突然唤道，眼神恍惚，似乎己经分不清眼前是谁。
林小夏——或者说正在变成程雨薇的她——轻声回应："我在。"
这个回答让两人都愣住了。程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而林小夏则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林小夏的意识短暂地重新占据主导。
"不…不..我是林小夏..."她挣扎着说，声音恢复了本来的音色，"程默，坚持住，我们就快到了！"
程默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你能战胜她...至少...部分地战胜了..."
小船拐入一条狭窄的支流，两岸芦苇丛生，几乎遮蔽了河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味，混合着某种古老木材的气息。随着前行，一座荒废的西式建筑逐渐显露轮廓——三层砖木结构，尖顶拱窗，虽然破败不堪，仍能看出昔日的豪华。
“程园” 程家祖宅。
林小夏感到一阵强烈的既视感，脑海中浮现出这座宅院灯火通明时的景象：仆人们在花园中穿梭，留声机播放着爵士乐，程雨薇穿着淡蓝色旗袍站在露台上看着下面的花园。
"靠岸，那里有个旧码头。"程默的指示将她拉回现实。
码头早己腐朽，但基本结构还在。林小夏将船系在一根看起来尚且坚固的木桩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程默上岸。他的身体沉重地靠在她肩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颤抖。
宅院大门上的铁锁早己锈蚀，程默用随身的小刀轻易撬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抗议这不合时宜的造访。内部空间比外观更加破败——地板塌陷，墙纸剥落，家具所剩无几且布满蛛网。但林小夏惊讶地发现，大厅的楼梯竟然基本完好，通往二楼的走廊也还算稳固。
"铜镜...在指引我们去哪里？"程默喘息着。
林小夏拿出铜镜，镜面立刻泛起微光，显示出二楼一个特定房间的画面——门楣上雕刻着莲花图案。
"东侧尽头的主卧。"程默认出了位置，"我曾祖父的房间。"
每上一级台阶都是对程默体力的巨大考验。到达二楼时，他几乎虚脱，全靠小夏支撑。走廊尽头的房门与众不同——虽然同样陈旧，但木质依然坚固，把手是精致的铜制花卉造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