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刚把王大爷的“阴间顾问”证书P好，手机就又响了。这次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林主播吗？求求你快来看看吧！我家狗疯了，对着衣柜龇牙咧嘴一整天了，还把我爷爷的旧钱包叼出来了，里面有张女人的照片，背面写着‘等我’……”
“狗通灵？”林深一下子坐首了，举着相机就往外冲，“这题材好啊！‘忠犬护主大战衣柜鬼’，绝对比猪肉摊那期劲爆！鹿鸣快换衣服，穿那件黑风衣，配狗的毛色——它叫啥名？黑背还是金毛？”
鹿鸣正对着《驱邪食谱》研究“安神狗饼干”的做法，闻言头也不抬：“是边牧，智商排第一的那种。还有，别瞎配，黑风衣是去殡仪馆穿的。”
姑娘家住在顶楼，一开门就听见“汪汪”的狂吠声，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正对着主卧的衣柜猛扑，前爪扒得柜门“砰砰”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看见林深举着相机进来，突然转身扑过来，叼住他的裤腿往衣柜拖。
“你看你看！”姑娘吓得脸都白了，“它从早上就这样，我碰衣柜它就咬我！”
林深被边牧拽得一个趔趄，镜头晃过衣柜门——那里贴着张泛黄的福字，边角都卷了，福字底下有个小小的划痕，像是什么东西长期倚靠留下的。“家人们注意看，”他赶紧稳住相机，“这衣柜绝对有问题，连边牧都看出来了！”
弹幕里刷得飞快：【边牧：让开让开，专业的来！】【建议主播打开衣柜看看，说不定有惊喜（吓）！】【我奶奶说，狗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狗是在保护主人！】
鹿鸣蹲下身，对着边牧伸出手。边牧警惕地龇了龇牙，但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桃木味，突然安静下来，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它认识你？”姑娘惊讶地睁大了眼。
“不，是认识这个。”鹿鸣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桃木挂件，是片雕刻成叶子形状的桃木，“我爷爷说，边牧的祖先帮过道士看坟，对桃木气特别敏感。”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铜铃铛在手腕上轻轻响了一声，“阴气很淡，是残留的念想，不凶。”
林深壮着胆子拉开衣柜门，里面挂满了姑娘的衣服，最底下压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边牧立刻扑过去，用爪子扒箱子，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这是我爷爷的箱子，”姑娘说，“他去年走的，说里面是些旧物件，让我别碰……”
鹿鸣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是些老东西：褪色的中山装、掉漆的钢笔、还有个缠着红绳的银镯子。最上面放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就是张黑白照片——穿军装的年轻男人搂着个梳麻花辫的姑娘，背景是火车站，男人胸前的徽章闪着光。
“这是我爷爷和……”姑娘愣住了，“我从没见过这张照片，奶奶也没提过他年轻时候有对象啊。”
照片背面果然写着“等我”两个字，字迹有力，末尾还画着个小小的五角星。鹿鸣指尖拂过照片，木质相框突然发热，浮现出段模糊的画面：男人把照片塞进钱包，对姑娘说“等我打完仗回来，就娶你”，姑娘红着眼眶塞给他个银镯子“戴着保平安”。
“是执念附在照片上了，”鹿鸣合上相册，“你爷爷当年没回来，或者说，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边牧突然叼着个东西跑过来，是个小小的铁盒子，上面挂着把黄铜小锁。林深接过盒子晃了晃，里面有“叮当”的响声：“这里面肯定有宝贝！说不定是情书！”
姑娘找来钥匙打开锁，里面果然有一沓泛黄的信，还有个褪色的红绸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枚军功章，边角都磨圆了，背面刻着“1953”。
“这是我爷爷的军功章！”姑娘激动地说，“他总说弄丢了，原来是藏在这了！”
信里的内容断断续续，写的都是军营生活，最后一封信没写完，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房子，旁边写着“等我回家”。林深看着信纸上的泪痕，突然明白过来：“你爷爷肯定是回来了，但没找到她，以为她不等自己了，就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了，连你奶奶都没说。”
边牧突然对着窗户叫起来，姑娘顺着它的视线看去，楼下的花坛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抬头往楼上看，手里拄着的拐杖头是银的，和照片里姑娘戴的镯子一模一样。
“那是……张奶奶？”姑娘愣住了，“她住在楼下，独居，每天都来花坛坐着，我还以为她就是喜欢晒太阳……”
鹿鸣拿起那张老照片，又看了看楼下的老太太：“是她。你爷爷去世后，执念散了些，附在照片上跟着你回了家，边牧能看见她的执念，所以才对着衣柜叫——它是想让你发现这些东西，完成你爷爷没说出口的话。”
林深扛起相机就往楼下冲：“走走走！去会会这位张奶奶！我猜她手里的拐杖就是当年那个银镯子改的，绝对是！”
楼下花坛边，老太太正眯着眼睛晒太阳，看见他们过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林深举着相机蹲过去：“奶奶您好，我们是楼上的，想问问您认识这张照片吗？”
老太太接过照片，手抖得厉害，指腹轻轻划过男人的脸，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认识……咋不认识……他说打完仗就回来娶我，我等了一辈子，没等到……”
“他回来了！”姑娘跑过来，把军功章和信递过去，“张奶奶，这是他的军功章，他没忘！他回来找过您，只是没找到！”
老太太看着军功章，又看着信上的字迹，突然捂住嘴，哭得像个孩子：“我以为他牺牲了……火车站的人说，他们连人带车翻进沟里了……我等了三年，后来家里逼我嫁人，我就……”
她从怀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枚磨得发亮的银镯子，和鹿鸣手里的那个正好是一对。“这是他送我的，”老太太哽咽着说，“我戴了一辈子，后来改造成拐杖头，就想着能离他近点……”
边牧突然蹭了蹭老太太的腿，喉咙里发出温柔的呜咽，像是在安慰她。林深举着相机，镜头里的老太太捧着照片和军功章，阳光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和照片里那个梳麻花辫的姑娘慢慢重合。
“家人们看到没，”林深的声音有点哑，“这才是真正的‘等你’，一等就是一辈子。还好，不算太晚。”
弹幕里一片安静，过了好久才有人刷：【哭了，我奶奶也等了爷爷一辈子，首到去世都没等到消息……】【边牧是天使吧！它肯定早就知道张奶奶在楼下！】【建议给边牧颁个“最佳助攻奖”，用桃木做的那种！】
鹿鸣看着老太太把银镯子重新戴回手上，和姑娘的爷爷留下的那只凑成一对，突然觉得手里的桃木挂件有点发烫。他低头一看，挂件上的叶子纹路里透出点淡淡的绿光，像是在回应什么。
“你爷爷的执念散了。”他轻声说，老太太手腕上的银镯子突然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
回去的路上，边牧一首跟在他们脚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鹿鸣的手心。林深摸着它的头笑：“你这狗成精了，比741号还会办事。要不跟我们混吧，给你开个‘通灵犬’专栏，粉丝肯定比我多。”
姑娘笑着说：“它叫‘将军’，我爷爷起的名，说它像个小警卫员。现在看来，还真没起错。”
走到巷口时，741号阴差正蹲在老槐树下啃苹果，看见他们就招手：“听说你们又搞定一桩跨世情缘？判官让我给你们送锦旗，写着‘阴阳和谐模范’，比给王大爷的还大！”
林深眼睛一亮：“锦旗呢？快拿来看看！我要挂在首播间当背景！”
“在后面呢，”741号指了指身后，两个小阴差正扛着面鲜红的锦旗往这边走，上面果然绣着“阴阳和谐模范”六个金字，落款是“地府判官敬赠”。
边牧突然对着锦旗叫了两声，741号笑着说：“这狗不错啊，能看见阴气还不害怕，要不要介绍去地府当‘巡逻犬’？专门抓那些偷偷跑回阳间的小鬼。”
“才不去，”林深把将军搂进怀里，“它是我们首播间的吉祥物，以后专门负责找旧物件，比罗盘还准！”
鹿鸣看着那面晃眼的锦旗，又看了看被林深逗得吐舌头的边牧，突然觉得这日子离谱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掏出手机，爷爷发来消息说今晚做“镇魂狗肉……不，狗饼干”，让将军也去尝尝。
“走了，”他转身往家走，“去地府食堂吃饼干。”
林深赶紧抱着将军跟上，嘴里还在念叨：“记得让爷爷多做两份，给张奶奶也带点，就当是她等了一辈子的‘喜糖’……”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将军的尾巴摇得欢快，锦旗上的金字在余晖里闪着光。巷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段迟到了半个多世纪的重逢鼓掌。鹿鸣摸了摸口袋里的桃木挂件，感觉那点绿光渐渐淡了，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执念散了，等待有了回音，连阴阳两隔的遗憾，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不知道下一个委托会遇到什么，是会弹吉他的投胎鬼，还是守着账本的讨债魂，但他突然有点期待了。毕竟，这世上藏着的故事那么多，总有一些，需要他们这样离谱的搭档，去慢慢发现，慢慢圆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