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时往椅背上一靠,冲他挑眉,意思是:还不够明显吗?
意料之中,程让接着道:“所以你叫我来,是为了程家的事,你不是知道,我早就和他们家没关系了。”
程让是程老爷子的养子,说是养子,不过是生程潋那会用来祈福挡灾的,根本没见过老爷子几面。
后来老爷子过世,程家那段时间为了继承权闹得很凶,他不胜其扰,主动脱离。
所以,除了这个姓,他整个人没一点和程家沾边的。
江墨时纠正他,“不全是为了程家。”
他清了清嗓子,把清剿非法实验室到发现程家拐卖圈禁向导等一系列事说与程让。
诡树、Parhs、未知神秘人、药剂控制向导……
这一切风云诡谲、谜团重重。
程让越听越眉头紧蹙,他试图从中寻找共性,却始终不得其法。
在得知谢倾眠在敌人毫无防备时迅速控制了整个程家据点时,他突然想通了其中关节,睁大眼,“这些事针对性太强了,除了谢倾眠,谁也做不到。”
那幕后之人似乎对谢倾眠的能力十分了解,不止是她的能力,还有她的行事风格,仿佛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会是第一军有人泄密吗?”程让猜测道。
江墨时摇头,“诡树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那诡树在爆发之前始终埋藏在地下,爆发后又被江墨时封锁了入口,被其他人得知的概率几乎为零,若非如此,那就只能是灾难日前了。
第二个永生者吗……
江墨时指节轻叩桌面,沉默片刻后抬眸,“此事暂且不论。”
在那人还未露出马脚前,一切猜测都是空想。
他转而道:“此次对程家出手,舆论总有平息的时候,程三背后有联盟坐镇,没那么容易倒下。”
“他估计表面上迎合那些合伙人,背地里大换血。虽然联盟会站在他身后,但此事多少会对联盟的风评产生影响,他为了稳住那些人,污染区那边应该会有动作。”
他说着,冲程让扬了扬下巴,“药剂有谢倾眠分析,我需要你去一趟污染区。”
程让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做。”
江墨时垂眸冷笑,被睫毛压暗的眼瞳看起来深不见底,他拖长声音,意有所指,“自然是,釜底抽薪,借刀杀人……”
“……”
不远处,街角。
江墨时选址的别墅地理位置极好,远离闹市,不吵闹,但也不过于偏僻,走过两条岔路就能看到街市。
这座城市总给谢倾眠一种倦怠、懒散的感觉。
不知前几个世纪修建的电车轨道,虽然早就不再通车,但依然被保留着。窄窄的街巷,偶尔会有小猫在粗糙的石板路上蜷缩小憩,叫不上名字的植物会在每一家小店的门框、墙壁、窗台停留。
那些小店的招牌也像商量好了那般,色调统一,饱和度不高,从墙面懒懒探出来,像是对招揽生意兴趣缺缺。
这场景和电影中出现的复古城镇很像,谢倾眠每每路过,都会放慢脚步,看不够那般认真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正当她拐过一家服装店想往小巷深处走时,却发现前方围了一群人。
那些人着装各异,有的戴着墨镜,扛着谢倾眠没见过的设备,在一旁观望,有的身穿制服,似乎正在将人群往小巷外驱赶……
谢倾眠投去好奇的目光,但并未停下脚步,她昨日定制的零件,和店主约定好了今天来取,凑热闹什么的,等她办完正事再说。
正当她即将路过人群时,身前突然伸来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倾眠一愣,偏头看过去。
拦她的是一个年纪不大,个子矮矮,身形偏胖的青年,他脖子上挂着工作牌,语气敷衍又无礼,“哎哎哎,这边拍戏呢,不让过。”
谢倾眠皱眉,向小巷深处看了眼,不远处确实己经架起了类似摄像机的设备,可没有人员到位,显然还没有开始拍摄。
“大概什么时候结束?”谢倾眠礼貌问,瞥了眼他工作牌上的字,职位是演员助理,性别一栏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向导”。
她微微睁大了眼,向导与向导之间可以感应到精神力的频率,仅仅是同等级或高级对低级生效,就像她可以感知到周洛焉,而周洛焉“看”不到她一样。
面前这人在她眼里频率几乎为零,她还以为他是个哨兵,没想到是向导吗?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弱的向导。
那青年见她盯着自己的工牌发呆,眉宇间更加不耐,“我上哪知道?去去去,赶紧走,耽误了拍摄进程,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谢倾眠感受到对方浓浓的不善,也微微蹙眉,刚想开口讲讲道理,对方忽然冲着她的肩膀搡了一下,“让开啊!听不懂人话?喂!后面那个,这边拍戏呢,不让过……”
他这么大点力气,当然推不动谢倾眠,但己经足够让谢倾眠生气了,她长吸了口气,眯了眯眸子,掌心向上微抬。
下一刻,无数藤蔓涌入小巷,把那些正在赶人的工作人员从头到尾捆了个结实。
“不会好好说话,那都别拍了。”谢倾眠沉着脸说完,大踏步越过红线。
几个来这里办事且同样被拦住的人见状愣了愣,随后谁也没提给他们松绑的事,看不见一般从那些人身上迈过去,跟上谢倾眠的脚步向巷内走去。
那些工作人员哪里挣的开谢倾眠的束缚,只得倒在地上像蚕蛹一样左扭右扭,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那位向导更是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有人会忤逆自己。
“叮铃”一声铃响。
谢倾眠推开偏光玻璃门,小店不大,但胜在干净利落,店主是一位中年女性,浑身上下收拾的和小店一样干净利落。
听见铃响,店主很是惊讶地从柜台后抬起头来,“呀,外面拍完电影啦?”
谢倾眠脸上还残余着不悦,闻言摇了摇头。
店主看清她,又细观她的神情,“囡囡,是你呀,你跟人吵架了?”
谢倾眠一愣,她不会掩藏情绪,心里什么感受,都会显现在脸上,她试着牵了牵嘴角,很是勉强,“老板好,我来取昨天定制的零件。”
见谢倾眠不想多说,店主也就不多问,回了声“好嘞”,随后转去工作间取东西。
谢倾眠趁机深呼吸,瞥到摆放在柜台上的一盆花,忽然回想起别墅中她用来装饰的那些蔷薇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