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街道时,林晓再次来到城西旧仓库。她将李伯给的糖板与父亲笔记本里的草图对照,发现糖板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月升时分,吹哨三声,糖坊门自开。”
银哨在掌心发烫,她走到仓库深处那面刻着栀子花的砖墙前,按照李伯的嘱咐吹响了哨子。三声清亮的哨音在空荡的仓库里回荡,砖墙上的栀子花图案忽然亮起微光,中间一块砖轻轻向外滑动,露出一道狭窄的暗门。
门后是向下延伸的石阶,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糖霜的甜腻气息。林晓点燃随身携带的蜡烛,火光映出石壁上斑驳的糖晶,它们像星星一样嵌在石头里,在烛火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石阶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穹顶开着天窗,月光正透过天窗洒在中央的石台上。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铜锅,锅沿刻满了栀子花藤蔓,锅底下压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千回糖谱》”—— 林晓认出了父亲笔记里提到的失传古谱。羊皮纸边缘卷着糖晶,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发现里面不仅记录着各种失传的制糖技法,还有父亲用朱笔写下的批注:“小羽第一次打翻糖罐,糖浆流在石板上结成了栀子花”“她背着我偷偷学熬糖,被烫出了和我一样的疤”……
原来父亲说的 “甜蜜瞬间”,不仅是那些温暖的时刻,还有她成长中每一个笨拙却真实的片段。林晓的眼泪滴在糖谱上,泪珠滚过 “小羽别怕,爹在” 的字迹,竟在纸上晕开一小圈晶莹的糖晶。
“滴答 ——” 铜锅里忽然传来水声。林晓凑近一看,只见锅底积着一层透明的液体,正随着月光的移动缓缓凝结成糖晶。她想起李伯说的 “会发光的糖哨”,难道这就是父亲寻找了二十年的 “会唱歌的糖”?
就在这时,石室顶部的天窗传来轻微的响动。林晓举着蜡烛抬头,看见一个黑影闪过,随即听见瓦片碎裂的声音。她心头一紧,抓起糖谱和银哨冲向上方的石阶。
冲出暗门时,仓库里己是一片狼藉。几个蒙着脸的人正在翻找着什么,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根金属棒,正对着墙角的木盒敲打。“住手!” 林晓大喊着举起蜡烛,火光照亮了那人手腕上的蛇形纹身。
“还有人?” 为首的壮汉冷笑一声,挥拳朝她打来。林晓下意识地吹响银哨,尖锐的哨音在仓库里炸开,那些嵌在石壁上的糖晶忽然同时亮起,像无数盏小灯骤然点亮。壮汉被强光刺得眯起眼,拳头顿在半空。
趁此机会,林晓抓起身边的糖模砸过去,转身冲向店门。身后传来杂物倒地的声响,还有人在大喊:“别让她跑了!” 她不敢回头,攥着银哨的手心全是冷汗,首到冲进记忆小厨的大门,才猛地将门闩插上。
“林晓?” 陈叔不知何时还没离开,正从后厨探出头来,“刚才外面怎么了?”
林晓靠在门板上喘着气,月光透过橱窗照在她手中的糖谱上,那些父亲写下的批注正在微光中轻轻发烫。她忽然想起父亲信里的最后一句话:“记住,无论何时何地,爹的爱永远陪伴着你。”
窗外,夜色正浓。记忆小厨的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温暖,林晓走到灶台前,将铜锅里凝结的糖晶放入锅中。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而来,也不知道银哨的秘密还有多少,但她清楚,父亲留给她的从来不止是甜羹的配方,更是一份用爱守护的勇气。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台时,“星屑甜羹” 的香气己弥漫在整条街道。林晓将一碗甜羹放在橱窗边,碗里的糖晶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像撒在银河里的星星。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而那些隐藏在城市角落的甜蜜秘密,正等着她用银哨的回响一一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