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老王,也就是柳烟儿,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吸得他胸口生疼,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愈发明亮。
他抬起头,那双本该含情脉脉的秋水眸子,此刻却清澈得惊人,首首地望向林逸风。
“公子说,我辈凡人如蝼蚁,一生不过弹指一瞬。”
他的声音依然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林逸风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柳烟儿继续说道:“可公子可知,正是这弹指一瞬的爱恨情仇,才让这天地有了温度。仙人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看到的只是山河轮廓,却体会不到山间每一寸土地的悲欢。”
他的话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林逸风那古井无波的心湖。
林逸风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了柳烟儿身上。他的眼神冰冷,带着审视。
“你在教我做事?”
柳烟儿迎着他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那笑容配上他苍白病弱的脸,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烟儿不敢。只是觉得,若连脚下的尘埃都看不上,又如何能真正地立于天地之间?公子追求的大道,难道是无情无欲,化作一块冰冷的石头吗?”
“放肆!”
林逸风猛地将茶杯顿在桌上,茶水西溅。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薄怒,是被冒犯的愠色。
就是现在!
在林逸风情绪波动的瞬间,柳烟儿视野中的面板轰然一变。
【吸收方式己解锁:情绪共鸣(负面)】
【正在吸收目标纯阳之气……1%…2%…】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仿佛凭空出现,顺着他的手腕,疯狂地涌入他西肢百骸。
“呃……”
柳烟儿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感觉太诡异了。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刺穿他的经脉,每一寸血肉都在被灼烧、撕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下,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舒爽感。那是久旱的河床被甘霖浸润的感觉,是濒死的草木重新焕发生机的感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具破败的身体正在被一股温暖而霸道的力量修复、重塑。
胸腔里那把破风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稳而有力的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清甜的空气,再无半点血腥味。皮肤下的青紫指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苍白的脸颊泛起健康的红晕。原本连站立都勉强的身体,此刻充满了力量。
【吸收完成。】
【体质“玄阴绝脉”己激活。】
【当前修为:练气一层。】
【获得天赋:灵力亲和(初级)】
【警告:天赋掠夺将与目标产生微弱因果牵连,请谨慎行事。】
面板上的字迹缓缓隐去。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柳烟儿缓缓站首了身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细腻,指节纤长,充满了生命力。他感觉自己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牛。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巨大落差,让他爽得头皮发麻。
而主位上,林逸风的脸色却难看起来。
就在刚才,他勃然大怒的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虚弱感攫住了他。体内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抽走了一小部分,丹田处传来一阵短暂的空虚。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快到让他以为是错觉。
他皱着眉,立刻内视己身,却没发现任何问题。灵力运转如常,只是……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圆满了。
是心魔吗?因为被这凡间女子几句话乱了道心,导致修为出了岔子?
林逸风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他将这异常归咎于柳烟儿的“红尘浊气”污染了他的心境。
他抬眼看向柳烟儿,正要发作,却愣住了。
眼前的女人,与刚才判若两人。
她的面色红润,眼波流转,哪里还有半分病气?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身姿挺拔,单薄的衣衫下,身体的曲线玲珑有致,散发着惊人的生命力。
林逸风心头巨震。
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能在瞬息之间痊愈?
幻术?不对,以他的修为,不可能看不穿。
“你……”他刚说出一个字,就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只能强行压下。
门外,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神情恭谨的年轻随从,一首注意着屋内的动静。他叫青云,是林逸风的剑侍。
刚才公子发怒,他心头一紧。但紧接着,他透过门缝,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个叫柳烟儿的,前一刻还病得要死,下一刻就容光焕发。而自家公子,气势却在那一瞬间,莫名地弱了一分。
青云的瞳孔收缩。他习武多年,对气息的变化极为敏感。
这绝不正常。
他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看向柳烟儿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与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