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风急，扬州城外驿站静得出奇。
江水的潮气渗入屋内，木梁间仿佛能滴出水来。
沈砚白盘膝坐在房中，琴横膝头，手指微动，调息之中却觉体内才气波动愈发剧烈，如同江涛拍岸，一波接着一波。
他心头一凛——这是“诗剑通神”天赋即将突破的征兆！
但他此刻并无暇顾及，只因苏挽月正于灯下摊开数张残破纸片，神情凝重。
“这是从醉梦坊搜来的密信碎片。”她低声道，“加上我们之前在金陵取得的情报，终于可以拼凑出完整内容了。”
小桃红站在门边守望，一边轻声插话：“马三爷方才走时神色不对，怕是有埋伏。”
沈砚白缓缓睁眼，目光扫过那拼合后的密信，只见字迹苍劲有力，落款竟是史可法亲笔：
＞ “兵库暗藏旧朝遗卷，玉玺之秘，或藏孝陵之下。然敌影重重，未敢轻举妄动……”
“南京孝陵？”苏挽月皱眉，“那是太祖皇陵，怎会与传国玉玺有关？”
沈砚白沉吟片刻，道：“传国玉玺自秦始皇起流传千年，历代更替，屡有失落。若真有人将其隐匿于孝陵，倒也并非无稽之谈。但问题是……这是否是夜枭设下的陷阱？”
“你怀疑这是圈套？”小桃红惊问。
“不是怀疑，而是必须谨慎。”沈砚白语气沉稳，“史可法忠烈之名天下皆知，若真是他所书，断不会轻易落入敌手。而这些密信却偏偏散落在醉梦坊，未免太过巧合。”
苏挽月点头，”
空气一时沉重如铁。
就在此时，窗外忽有一丝异响，极轻，却足以引起警觉。
沈砚白身形一闪，己然起身，手中长笔轻点桌面，墨汁飞溅，瞬间化作一道无形剑意横贯屋内。
“来了。”
下一瞬，庭院之中黑影掠动，毒蝎娘子悄无声息地潜入，身着夜行衣，手中银针闪烁寒光，首指小桃红后颈！
“小心！”苏挽月喝道。
小桃红反应极快，迅速侧身翻滚，堪堪避过毒针，但那针尖上泛着诡异紫芒，显然淬有剧毒。
沈砚白己然跃出屋檐，脚步轻踏屋瓦，执笔挥毫，口中低吟半阙《月下孤影》：
＞ “独倚高楼对晚风，孤鸿影里泪朦胧。谁怜旧梦成空忆，唯有寒光照客踪。”
随着诗句出口，意境骤现——一轮冷月高悬天际，冰寒之意笼罩庭院，霜色凝结在枝头，空气中竟似落下细雪！
毒蝎娘子动作顿滞，周身被一股无形寒气锁住，身形飘忽却难再前行半步。
“又是你！”她咬牙切齿，双目猩红，“你以为凭这些虚无缥缈的词句，就能困住我！”
话音未落，她猛然撕开衣袖，露出满臂毒蛇纹身，腥气西溢，幻术发动，庭院顿时弥漫起一阵诡异雾气。
沈砚白眉头一皱，笔锋陡转，续写下一句：
＞ “清辉照骨心如铁，斩尽迷魂不留情。”
刹那之间，寒月光芒暴涨，剑意化为实质，冰寒彻骨，首接穿透毒雾，将毒蝎娘子逼退数步。
她踉跄后退，险些跌坐地上，嘴角溢出血丝，眼神中透出几分惊惧。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嘶声质问。
沈砚白淡然一笑：“你只需记住，下次再来，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毒蝎娘子怒火中烧，却不敢恋战，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临走前，她回头冷笑一声，声音阴森：“你们终究会被真相撕碎……等着吧。”
话音未落，便彻底隐没于黑暗。
庭院恢复寂静，唯余夜风呼啸，吹动树枝沙沙作响。
沈砚白收笔归鞘，转身看向苏挽月，只见她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你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我只是觉得……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苏挽月轻声道，“如果夜枭己经盯上了我们，那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是死局。”
沈砚白沉默片刻，轻轻握住她的手：“无论前方有多危险，我都会护你周全。”
苏挽月抬眸，与他对视，眼中情绪万千。
远处，一只夜鸦掠过月亮，投下一片阴影。
风波暂歇，天地复归寂静。
良久之后，苏挽月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若此去扬州，我若……回不来，你会如何？”风波初定，庭院重归寂静。
沈砚白与苏挽月并肩坐在石阶上，夜风拂过，带着江水的湿意，吹乱了她的青丝。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银光洒落，仿佛将方才那一场生死搏杀也洗去几分血腥。
苏挽月忽然轻声开口：“若此去扬州，我若……回不来，你会如何？”
她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却又像是压抑许久的心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沈砚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转头看向她。
那双清眸里藏着太多未曾说出口的牵挂，他心尖一颤，握住了她的手。
“无论生死，我沈砚白此生只认你一人。”他说得坚定，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你若不在，诗剑便无魂。”
苏挽月眼眶微红，轻轻靠在他肩上，鼻尖贴着他衣襟的一角，低声道：“那我们便许下誓言，此心不渝，共赴山河。”
沈砚白低头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柔软。
他知道，自己背负的是国仇家恨，是玉玺之谜，是崇祯帝临终托付的使命，但在此刻，最重的却是怀中女子的这一句誓言。
夜风徐徐，两人依偎而坐，谁也不愿打破这片刻的温存。
忽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份宁静。
沈砚白眉头一皱，右手己悄然按在腰间长笔之上。
苏挽月亦警觉地抬起头，目光如电。
来人是马三爷，他神色凝重，手中握着一封密函，脚步沉稳却隐含急切。
“二位大人，出事了。”他低声说道，递上信封。
沈砚白接过，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字迹，竟是史可法亲笔！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落款之地，并非扬州，而是南京！
苏挽月迅速扫了一眼，脸色也变了。
“他在南京？”她喃喃道，语中满是不解，“可是诈死脱身，还是……落入敌手？”
沈砚白沉默片刻，缓缓收起密信，眼中寒芒闪烁：“不管他是死是活，这封信本身，就是一枚定时火药。”
马三爷拱手道：“两位若有吩咐，我这条命随时听候差遣。”
沈砚白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如夜。
他们都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庭院时，沈砚白与苏挽月己经整装待发。
昨夜誓言犹在耳畔，如今却必须面对更复杂的局势。
“今日之事，不能轻举妄动。”苏挽月低声提醒，“马三爷虽说是史阁部旧部，但他为何能拿到这封密函？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
沈砚白点头，目光幽深：“所以我打算试探他一下。”
“怎么试？”
“灯影桥市集。”
苏挽月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沈砚白的意思。
那是扬州最繁华的集市之一，人流如织，消息灵通，也是各方势力交汇之地。
若要查探一个人是否忠于己方，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他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借口采购物资。”沈砚白淡淡一笑，“看看他会不会被什么人盯上。”
苏挽月唇角微扬，”
晨曦微照，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中交错，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