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在…,你别拍了,小心隔壁的贾婆子逮住了骂。”听见这咋咋呼呼的声音,云窈连忙应了声。
门外这丫头,名字叫做半晚,是原主刚进城上学时在路上遇到的,彼时对方还是叫做半碗的。
当时小丫头在馒头铺帮完忙,正拿着店主施舍来的一个白馒头蹲在角落里面啃。
津津有味的。
还吃一口,用袖子往脸上抹一把眼泪的,最后袖子还被拧出了水儿,生生把原主看傻了眼。
饥黄饥黄的小脸活像是没吃过饭的。
出于某种复杂的感情,彼时的云窈花了几个铜板随手买了两个馒头递给对方,结果就被对方赖上了。
为了能吃顿饱饭,这丫头硬是逼着老娘把自己半卖半送给了原主。
听父母唠叨了十多年:“凡事要留个心眼儿,别把自己给卖了”,但真遇上这种事儿的,云窈还是头一个。
好在半晚这丫头虽然饭量大,但力气大的很,干活儿也是一把好手,麻利得很,一个能顶三个呐。
云窈下床摸黑儿去床边拉灯泡。
“吧嗒”
灯泡没有亮。
她又拉了几下,依旧没有反应。
“唉,看来是又停电了。”这时候就是这点儿不好,晚上用电的人一多,电压厂就自动罢工了。
拉开床边的抽屉,用火柴点了蜡烛,又披了件外裳,云窈才挑着烛灯去院子里开了门。
入了秋,晚上天儿还挺凉了。
“不是回家吗?怎么提前就来了?”夜深了,西周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
云窈把手中的灯扬了扬。
抬眸,她就看见了对方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两排牙齿白得发亮,云窈肉眼可见地羡慕了几秒。
当初,自己的一嘴烂牙可是没少受罪,也没少往医院里面扔钱,转瞬又想起来,原主的牙齿也是好好的。
嘻嘻,这也算是自己穿越来的一大喜事吧!
“小姐怎么提前回来了?”顺手接过云窈手里的灯,半晚走在前面照着路。
“家里的事儿解决了,就回来了。”云窈语气淡淡的。
收到丫鬟急急忙忙递来的口信儿,原主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呢,着急忙慌请了一个月的假就回家了。
没成想,刚入府就撞上了云母和云昭昭母女相认、抱头痛哭的场面。
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认祖宗、改名字、记族谱……,热闹的很,自己反倒成了多余的一个。
原主恐慌。
原主不知所措。
她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结果连一个丫鬟也没等着。
到了第二天下午,就被人看着挪出了玲珑阁,挪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
原主之所以选择用闹来吸引父母的注意,归根结底也是害怕失去。
只不过这惯常的伎俩没了血缘关系的牵绊,一时间不奏效了而己。
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端看个人的立场上罢了。
没有要回这处房子和自己身上的钱财,云母己经算是厚道的了。
云窈蹙着两弯细眉,若有所思。
半晚一向很有分寸,对云窈家里面的事儿也是闭口不谈的。
她娘说了,不该打听的事情少打听,好奇心害死猫。
小姐能收留自己,己经是赔本的买卖了,吃了大亏了,万万不可让她因为自己不舒服。
见小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半晚眼咕噜子一转,立马转移了话题:
“村口的花大娘上午看见小姐进了城,提了一下,我就想着回来看看,没想到小姐真回来了。”
“嗯……”,云窈点了点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半晩转过身子歪了歪头,和云窈面对面而站,刻意放慢了脚步,“阿姊,吃晚饭了没?”
许是因为气氛太好,她口中的称呼不自觉地也更亲近了。
云窈把目光移到半晚的小身板上,打量了一下,“吃了,怎么?你饿了???”说着,还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姐能收留自己,己经是赔本的买卖了,吃了大亏了,万万不可让她因为自己不舒服。
“没…”
上个月一发工钱,她就把没捂热的大洋都换成了黑面。
这次回家,她拿回去了足足有二十斤,让她娘给烙了大厚饼子,吃了个肚饱儿,才回来的。
想到自己那个说话没轻没重,一贯爱吹枕头风的大嫂,半晩握了握拳头。
哼,她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半晚提着灯背着走,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把人送到门口,灯递过去,她停住了脚步,半是询问,“请的假还有几天呢,小姐接下来在家里歇歇?”
半晌,云窈摇摇头,启唇道:“不了,后天回学校,明天还要出去一趟,早点休息。”说完就进屋了。
看着对方进了屋,半晚猫着身子中在院子里晃悠了一会儿,最后才轻手轻脚回了屋儿。
回到屋里,云窈锁了门。
重整旗鼓后,她看着床上的一堆东西脑壳痛得很。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找了一个新盒子撮了进去,重新塞到了原主掏的那个大老鼠洞里面。
就这样吧…,大功告成。
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云窈在屋里晃悠了几圈,无聊地躺在床上盯着屋顶。
本以为会很难入睡,没想到刚躺床上,被子盖好,人就困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
次日,一大清早,天蒙蒙亮,云窈就被院子里的几只鸡给吵醒了。
匆匆穿上衣服。
她二话不说,推开门首奔鸡笼的位置,看准了哪个是公鸡,往上面一个踢了一脚才算解了气。
至于母鸡,还要下蛋,水煮蛋、荷包蛋、糖心蛋……,就先饶它们一命。
云窈咽了咽口水,被若隐若现的鸡蛋羹的香味给迷糊坏了。
真香啊!
凑着鼻子,她不知不觉地走到厨房门口,给案板上的那碗鸡蛋羹淋上几滴香油。
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拿着汤匙不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了。
“哈哈哈……,小姐还是这么可爱,生起气来都这么可爱。”
目睹了全过程的半晩,看见云窈顶着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不厚道的笑了。
少女的笑声宛如银铃。
云窈扭过头,晨光暖阳里便站着一个少女,一身洗熨平整的蓝上衣、黑裤子,正在水井旁洗衣服。
枯黄的头发绑成两个辫子。
一左一右,收拾地干净利落,最引人注意的无疑还是对方脸上挂着一抹灿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