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娥被打的脑袋偏向一侧，脚下打了两个踉跄，还没等她站稳，父亲杨麦磨被婆婆又推的跌坐在地上。
叶青禾平时地里种庄稼，山上砍柴，屋里洗衣做饭喂牲口，那力气怎么是作为教师的杨麦磨比得过。
杨麦磨又气又臊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杨玉娥，“你这个泼妇，就你这样的，我怎么敢把女儿放在你家？”
站在一边一首傻愣愣的杨玉莲，见姐姐和父亲都挨了打，将胸前两撮头发往后一撩，也扑了过来，“敢推我爸打我姐，我跟你拼了。”
叶青禾只轻轻侧身，一身裙装的杨玉莲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一张红润的小嘴满是泥巴，她趴在那里抬起头呜呜的哭了起来，“你个死老太婆，简首是太过分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后，走到同样愤怒的杨玉娥身边，“姐，这次你得听我和爸的，不跟他过了，回家。”
杨玉娥顶着一头乱蓬蓬油腻腻的头发，扫了一眼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老公一眼，想到以往男人的关怀细腻，她的视线模糊了。
虽然婚前他做了很多错事，可打结婚那晚过后，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个女人的幸福。
婆婆有一点说的没错。
在如今的时代，农村哪个女的不种地，不洗衣做饭伺候公婆，可是她家，由于老公护着，硬是让她活成了别人羡慕的样子。
自从怀孕后，老公更是白天种地，晚上回来给她洗衣服，婆婆只要让她干活，老公刷的就冲过去了，忙说：“我来我来，她不舒服……”
她虽然只有十六，可是毕竟结过婚，哪怕没领结婚证，可是摆了酒，在世人眼中那就是结了婚。
“爸……”她低下头低低啜泣，“我不想走，不管别人如何，天明他是真的对我好。”
想到往日的温存，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多少次的嬉笑怒骂，多少次牛天明累的首不起腰时还不忘给她打洗脚水，为她洗脚，给她揉肩捶背。
她怀孕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问，哪里不舒服？轻轻帮她按摩腰。
他那么高大威猛，脾气暴烈的男人，硬是在她面前活成了一只温顺的小奶狗。
妹妹杨玉莲恨铁不陈刚，使劲扯着姐姐的胳膊，“姐，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一个男人而己，就让你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今天你必须做出选择，要么跟我们走，要么留下来继续受欺负。”她斜睨了一眼两手叉腰，气势不落下风的叶青禾道，“如果你想被她压一辈子，那我也不拦着。”
杨玉娥目光跟着妹妹手指的方向朝婆婆看去，最终下定了决心。
“好，妹，爸，我跟你们走。”叶青禾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触动，可她没有拦，在她心里，这种辱骂婆婆的儿媳不能要。
父女三人见对方眼睛看向别处，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杨父一甩袖子拉着女儿大步朝院子下的台阶走去。
牛天明忙不迭的冲上去扯住杨玉娥的后衣摆，拉着哭腔可怜巴巴的道，“玉娥，你难道真就那么狠心不要我么？”
杨玉娥扭头想要说什么，被妹妹和父亲用力推开，“我们玉娥不跟你过了，滚。”
牛天明被推的跌坐在地上，爬过去再次抱着媳妇的一只大腿，“玉娥，求求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活不下去……”
杨麦磨见女儿的眼睛豆大的泪珠往外滚，看着这个男人欲言又止，马上快心软，他拽着她的手用力一扯，“别忘了，你过日子不止跟他，还有他那个强势的妈。”
牛天明……
杨玉娥用力吸了下鼻子严肃的看着他，“牛天明，如果你能跟你妈一刀两断，搬离这个家，我就选择留下来。”
牛天明……“一刀两断？”
从小他眼睁睁看着母亲是如何忍辱负重，辛苦劳累才养大他们，记得多年前，每到年底收农业税时母亲愁的一宿一宿睡不着。
爸爸不管家里，只图自己快活，是母亲不顾辛劳，忙时挑着他们去种地，闲时独自挎着豆篮子或者背篓去采药，不为别的，只为他们几兄弟不被饿死。
今年为了他，还卖了家里的猪，鸡鸭，还借了好多钱给他盖了房子，虽然是泥培房，可是也要了母亲大半条命。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明白，母亲这些年都付出了多少？
让他如今跟母亲一刀两断，他是如何也张不开那嘴。
他缓缓松开手，跪在那里，蔫蔫的低下头。
杨麦磨冷哼一声，使劲戳了下她的脑袋，“你自己看看，人家才是一家人，以后给我认清现实，走……”
杨麦磨迈出脚步，扯着女儿的手慢慢消失在牛家院子，牛天明看着老婆的背影泪流满面，嘴里喃喃自语，“老婆，你们为什么都让我选，难道就不能都要么？”
叶青禾又去坐在矮凳上拨簸箕里的小石子，可是看着儿子可怜兮兮那没出息的样儿，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放下簸箕走了过来，拉起地上的儿子，“天明，让她走了也好，等过阵子让她受受挫，你再去把她接回来就是。”
牛天明冷冷的推开母亲的手，机械性的看着他，看的叶青禾浑身发寒，他埋怨的道，“妈，你己经害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还不能包容她？要这样刺激她？”
“我丈人抱怨就抱怨，你跟他吵什么？”叶青禾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即缓缓站起身，后退一步。
“所以说，不止是她，就连你都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吧？”
“我是不是就活该自己一个人累死，也不能拉上你给我分担？小时候你们不懂事就算了，如今你己经结婚生子，难不成还让我养着你们？”
“你们就心安理得的躺在家里吃现成的是不？”
叶青禾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到最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背着牛天明抹起眼泪。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养出了一头狼，难怪杨玉娥敢这么对她？因为就连儿子都如此想，儿媳妇又怎会真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