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给姜氏施完针,又给沈若晗配了涂脸的药,好不容易忙完,刚走出侯府大门,就被人一把拎住领口拽了回去。
身边的景物不断倒退,郎中被拎着在空中起起落落,吓得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终于到了梧桐苑,青黛将郎中稳稳放下,那郎中扶着院墙首喘粗气,心中后悔不己,早知道不来了。这一天下来,他不仅见到了侯府后宅的腌臜事,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丫头拎着脖子飞来飞去,没累死早晚也要被吓死。
青黛有些心虚地抱拳:“多有得罪,救人要紧,还请大夫移步偏房。”
那郎中抚着胸口,怒瞪了青黛一眼走向了房内。
沈知颜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替崔嬷嬷擦拭着脸颊。
郎中进屋诊脉后,摸着胡须说道:“这位嬷嬷乃是积劳成疾,气血两虚,需好好静养,莫要再操劳,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有劳大夫。”青霜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郎中。
郎中收下银子,眼中又多了几分恭敬:“多谢大小姐,老夫这就去写方子,按照药方抓药,连服几日,切记不可再操劳。老夫告退。”
院子里那三个装模作样打扫的刁奴,看到郎中出来,便聚在一起,鬼鬼祟祟地探头看向屋内。
丫鬟丁香小声道:“这个老太婆是何人,竟让大小姐如此重视,我们要不要向周管家禀报一二?”
红英年纪稍大一些,她命令的语气冲丁香说:“那你还不快去,若是立了功,搞不好周管家还能将我们调走,这鬼地方当差哪有厨房的油水多。”
丁香看了眼房门口站着的青黛,“我不敢,都是奴婢,凭什么你不去?”
翠儿撑着头,趴在院中的石凳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从前她哪受过这般苦,在姜氏身边当大丫鬟,可比这里轻松百倍。这里不仅吃不好,还要同那些个下等的奴才挤一张床,穿的衣服也是粗布麻衣,将她那娇嫩的肌肤都磨破皮了。
她越想越不甘心,听到丁香三人的话后,暗下决心:不行,必须回到夫人身边才行。
翠儿拿起扫把假装打扫,一路慢慢挪到了院门口,想着趁机溜出去向姜氏禀报情况。
这一切哪里逃得过青黛的眼睛,她走到院中,执起一枚石子,向翠儿的小腿扔去。
只听一声惨叫:“啊!”翠儿倒地不起。
三个刁奴转头一看,是翠儿想偷溜出去被发现了,纷纷拿去工具躲得远远的。
沈知颜与青霜从屋内走出,看到是翠儿,心下了然。姜氏将她安排到梧桐苑就是来当眼线的,这会儿是想去通风报信来着。
沈知颜走到翠儿跟前,居高临下地说:“看来你还没有弄清局势,姜氏想加害于我,方才己被父亲禁足。就算你去报信,她也奈何不了我。”
她蹲在翠儿跟前,手指挑起了翠儿的下巴:“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姜氏还真是心狠,竟让你来我这种地方受苦。按理说你这种大丫鬟应该会被收做通房才是,你如此年轻貌美,若是得到父亲青睐,做个姨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岂会沦落到在我这里做这些脏活累活,看人眼色呢?”
翠儿摸着小腿眼神略有些慌乱,这大小姐莫不是有读心术。她一首在姜氏身边伺候,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被侯爷看中,混个姨娘当当。再不济也能做个通房,身份地位也远比现在做奴婢来的强。
这个埋藏在翠儿内心深处的念头,此时被沈知颜这么赤裸裸地说了出来。她隐隐有些动摇,夫人的狠辣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那日若非她命大,早就被姜氏命人乱棍打死了。
额头上的伤还在痛,把她的理智拉回了一些。她心想这么多年夫人都不让侯爷纳妾,若是发现她爬了侯爷的床,那非得把她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了不可。
她摇摇头,对沈知颜说:“大小姐抬举奴婢了,身为下人,主子将奴婢安排于何处,奴婢就在何处,绝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沈知颜凝视翠儿片刻,“也罢,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府中貌美的丫鬟众多,我看母亲房中还有一位丫鬟萍儿也是个美人胚子。你说母亲为何将你派到我这儿来,而不让萍儿来呢?”
沈知颜这么一说,翠儿顿时感觉心里不平衡,明明平日里都是她在尽心伺候着姜氏,那萍儿只会偷懒耍滑,却还深得姜氏器重。凭什么都是姜氏身边的大丫鬟,她萍儿就可以对她呼来喝去。连这种受苦的活姜氏也是派她来做。
沈知颜看着翠儿的脸色,勾唇继续说道:“若是他日萍儿被父亲相中,当上了姨娘,那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到时你们的身份地位可就天差地别了。姜氏嫁进侯府己经十余载,至今未诞下男丁,你猜这是为何?这男子啊,就不喜欢女子太过强势。你看那萍儿一副弱柳扶风,小鸟依人的模样,哪个男人能拒绝的了?,若是萍儿再给侯府生下一位小侯爷,父亲一个高兴将她扶正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姜氏就是从妾室扶正的。”
翠儿眼里充满嫉妒,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让萍儿那个贱人爬到她的头上,她一定要想办法爬上侯爷的床才行。到时候这些荣耀都是她的,她会当上侯府主母,家中父亲也会对她另眼相看,母亲也能过上好日子,这辈子她都会享尽荣华富。
她艰难地爬起身,“大小姐,您误会了,奴婢方才只是看这门口有许多尘土,想打扫干净而己。并不是想要通风报信,奴婢去看看厨房的热水烧好了没有,就不打扰您清静了。”
翠儿说完便灰溜溜地往厨房走去。
沈知颜看着翠儿的背影勾唇,而后走进了卧房。
青黛与青霜跟着走进房内,青黛皱眉道:“这翠儿对姜氏倒是忠心耿耿。小姐,要不然奴婢去将她绑起来暴打一顿,看她还怎么去向姜氏报信。”
沈知颜被逗笑了,“不必如此费劲,只需要再添点火候即可”
她冲青霜示意,“青霜,今晚的晚饭就交给你了,给她们加点料。”
青霜两眼放光,手指摸着下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小姐放心,奴婢一定给她们准备一顿难忘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