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内蒸腾着滚滚热气。
酱牛肉的浓郁香气裹挟着米酒的醇厚。
宋江与武松对坐畅饮。
武松正要开口询问兄嫂血光之灾因由。
突然醉仙楼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有人见那小子进了醉仙楼!”
“这番西门大官人做主,有他好看!”
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叫骂。
"有种的滚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宋江握着酒盏的手顿了顿。
望着檐角被晚风掀起的酒旗。
"二郎,这位西门大官人平素欺男霸女!”
他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令兄与嫂嫂的祸事,多半着落在他身上。"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砰"地被撞开。
西门庆摇着洒金川扇晃进酒楼。
身后十几个庄客举着棍棒鱼贯而入。
将店门堵得严严实实。
只见来人二十五、六的年纪。
缨子帽上的金玲珑簪随步轻颤。
绿罗褶衣敞着领口,露出半截雪白中衣。
倒似个寻花问柳的纨绔。
他故意将扇子摇得“哗哗”作响。
扇面山水在暮色里忽隐忽现。
细结底陈桥鞋踏着青砖。
玄色挑丝护膝随摆幅若有若无地闪烁。
眼波流转间尽是轻佻。
一副把滋事当消遣的浪荡做派。
他的目光落在宋江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就是你这穷酸货,敢在阳谷县管爷门下的闲事?"
西门庆折扇猛地收拢,敲在掌心发出脆响。
酒肆里的食客吓得纷纷躲到一边。
宋江安坐不动,稳如泰山。
"西门大官人纵容门客行凶打人。”
他的指尖着杯沿。
“还抢劫财物聚众闹事,按律当——"
"按什么律!老子在阳谷县包揽讼词。"
西门庆突然暴喝,折扇首指宋江鼻尖。
"老子的话就是王法!"
武松猛地站起身形,如同被激怒的猛虎。
铁塔般的身形己立在西门庆身前。
"大胆狂徒!你率众持械闹事,该当何罪?”
他双眼喷出怒火,额间青筋暴起。
“我乃新任武都头,专管世间不平之事!"
西门庆被武松身上腾起的煞气惊退半步。
打虎英雄的威名令他胆怯三分。
却又不愿就此坠了威风。
"新任都头又怎样?我西门大官人的名头。”
他梗着脖子,强自镇定地说道。
“知县大人见了也要客气三分!"
“狗屁大官人!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猪狗不如的腌臜货!”
武松踏前半步,虎目圆睁,周身煞气翻涌。
“也配称‘大官人’?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西门庆面皮涨得发紫,折扇"唰"地展开。
竹骨间忽然寒光乍现。
暗藏的淬毒短刃首指武松咽喉。
武松却似早有预见。
身形如鬼魅般疾退半步。
左手成爪扣住对方手腕脉门。
西门庆顿觉手臂酸麻。
短刃未及递出便脱手坠地。
右手忙化拳首击武松面门。
武松不闪不避,右拳迎上。
两股巨力相撞,震得西门庆手臂发麻。
西门庆借势旋身,右腿如钢鞭横扫武松下盘。
武松单足点地跃起,在空中拧腰转体。
一记"鹞子翻身",脚尖擦着西门庆鼻尖掠过。
反手抄向他的后颈。
"来得好!"西门庆狞笑一声。
突然蜷身从袖中甩出三枚透骨钉。
武松侧身急避,木柱上顿时钉入三枚乌黑暗器。
趁此间隙,西门庆己抄起条凳劈头砸来。
武松双臂交叉格挡,条凳瞬间裂成碎片。
木屑纷飞间,西门庆欺近使出"黑虎掏心"。
武松错步闪身,反手一掌拍在他肩胛骨上。
震得西门庆踉踉跄跄跌出丈外。
西门庆撞翻酒坛,辛辣酒香弥漫西周。
他抹了把嘴角血迹,扯开衣襟露出护心镜。
狞笑道:"武松,今日便让你尝尝..."
话音未落,武松己如猛虎扑食般欺身而上。
右腿横扫封住其退路。
左拳虚晃,右手成掌首击胸部。
西门庆举臂格挡,却听"咔嚓"脆响。
护心镜竟被这掌力震得寸寸碎裂!
"啊!"西门庆惨叫着单膝跪地。
武松不容他喘息,连环腿暴风骤雨般袭来。
西门庆勉力气出手招架。
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如何禁得武松神力!
身上要害连中数脚,肋下剧痛难忍。
他咬紧牙关挥拳反击时。
武松突然矮身,一记"玉带围腰"抱住双腿。
猛地发力将人掀翻在地。
不等西门庆起身,武松跨步上前。
一只脚狠狠踩在他脸颊上。
靴底碾动间,西门庆俊脸扭曲变形。
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庄客们见状,举棍欲上。
宋江猛地抽出腰间佩剑。
寒光闪过,只听"咔嚓"几声脆响。
手中棍棒齐刷刷断成两截。
"今日要你恶贼知晓,阳谷县不是你撒野之地!"
武松怒目圆睁,声如炸雷。
"速速赔偿店家损失,向街坊百姓磕头赔罪!”
他脚上猛然发力。
“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西门庆被踩得七荤八素。
哪里还敢嘴硬,只能连连讨饶。
"好汉饶命!小人赔,小人赔!"
庄客们见状如丧家之犬。
纷纷丢下棍棒,跪地求饶。
宋江缓缓收剑入鞘。
望着武松的背影。暗暗点头。
这打虎英雄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西门庆哆嗦着掏出钱袋,金银元宝滚落一地。
掌柜的眼睛发亮,却被武松抬手拦住。
"不够。"他俯身捡起半块玉佩。
正是前日李娘子哭诉被抢的家传之物。
"听说大官人替人写讼状?强占他人田产!”
宋江在一旁冷冷说道。
“这些事,不如都写在纸上。"
西门庆脸色顿时煞白如纸。
待他哆哆嗦嗦写完认罪书。
宋江才将纸张收入袖中。
"大官人的做派,若是传到知县耳中......"
"不敢!不敢!"
西门庆连滚带爬,起身时不忘捡起半块玉佩。
"今日冲撞纯属误会!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待众人离去,武松狠狠啐了一口。
"这泼皮定然贼心不死!"
"他与知县沆瀣一气,包揽官司颠倒黑白。”
宋江盯着地上的鎏金碎片沉吟道。
“强占民女逼良为娼,不知多少无辜家破人亡!"
"兄长如何得知?"武松疑惑地问道。
"我在郓城做押司时,素闻他的恶行。"
宋江目光深邃,似有忧虑。
"武都头,令兄憨厚老实,嫂子姿色出众。"
他顿了顿,斟词酌句说道。
"如今结下怨仇,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武松一拍桌子,虎目圆睁。
"哥哥放心!他敢动我兄长家人分毫。”
桌子上的酒碗都跟着震颤。
“我武松定叫他血债血偿!"
“但愿那泼皮能记住教训。”
宋江脸上郑重地劝道。
“万事还是以小心为妙!”
武松点头示意记下,接着话锋一转。
“兄长切莫被这肮脏货扫了兴。”
目光转向宋江,满脸的求助。
“最近阳谷县出了一桩蹊跷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