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秦牧的试探与“龟壳牌”信号屏蔽器
秦牧的办公室与医疗部整体的洁净科技感截然不同。厚重的红木书架占满一面墙，上面摆放着不少古籍和奇异的矿石标本。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和旧书的味道。秦牧本人坐在宽大的书桌后，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镜片后的目光，在柔和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林夜同学，请坐。感觉身体恢复得如何？”秦牧示意林夜在对面的软椅上坐下，语气关切。
“多谢秦主管关心，好多了，学院的医疗技术很厉害。”林夜保持着虚弱但恭敬的姿态，目光快速扫过书架上的矿石标本——其中几块土黄色的晶石，散发着与石龟龟壳纹路相似的能量波动！
“那就好。”秦牧微笑着，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关于你的契约御兽‘影猫’——谛听，是吧？这个名字很有古意。它的精神透支情况非常罕见，像是被某种极其强大的精神体正面冲击过，又强行透支了所有潜力进行反击…虫巢异变的核心，精神冲击如此恐怖吗？”
来了！首指核心！
林夜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后怕的表情：“是啊秦主管！太可怕了！当时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神风暴席卷过来，感觉脑袋都要炸了！谛听为了保护我，好像…好像爆发了某种本能，硬抗了一下，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他再次强调“本能”和“保护”，将谛听的特殊归咎于应激反应。
“本能？”秦牧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微光，“据我所知，影猫虽是精神系御兽，但潜力有限。能爆发出足以对抗虫巢核心精神风暴的本能…林夜同学，你这只‘影猫’，恐怕来历非凡啊。”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探究，“还有你怀里那只石龟…它龟壳上的焦痕下，我检测到了一种极其古老、厚重的本源能量残留…似乎与传说中的洪荒谱系有关？这种异兽，可不是寻常‘祖传石头’能解释的。”
压力陡增！秦牧的眼光太毒了！林夜后背渗出冷汗，大脑飞速运转。否认？在对方明显掌握证据的情况下，只会显得心虚。
“秦主管慧眼如炬。”林夜苦笑一声，干脆半真半假地承认一部分，“不瞒您说，谛听和石龟，确实是我在一次探索家族废弃祖地时意外唤醒的。它们很特殊，但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这次虫巢遇险，它们为了保护我，才暴露了一些能力，代价就是现在这样…” 他把“家族祖地”抛出来，增加神秘感和模糊性，暗示自己背后可能也有点“东西”，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家族祖地…”秦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探究的眼神并未消失，“特殊的御兽往往伴随着特殊的责任和…麻烦。菌核碎片的事，沈卓那边压力很大，赵家也盯着不放。学院高层对碎片很感兴趣，毕竟涉及虫巢核心奥秘。不过…”他话锋又是一转，语气温和，“我个人更关心御兽本身。谛听的精神创伤需要顶级的‘魂源玉髓’温养，石龟的本源修复也需要纯净的‘大地胎膜’能量浸润。这些东西，学院库房虽然有，但兑换所需的贡献点…对于新生来说，是天文数字。”
图穷匕见！林夜明白了。秦牧这是要交易！用石龟和谛听的“情报”以及后续治疗资源，换取他对碎片的“处理权”或者…其他东西？
“秦主管的意思是…”林夜谨慎地问道。
“碎片蕴含的虚空能量和虫巢信息，对学院研究很重要。”秦牧首言不讳，“如果由医疗部主导研究，我可以保证，研究过程中提取出的精纯生命能量，将优先用于谛听和石龟的恢复。同时，我会动用我的权限，为你们争取一部分碎片研究的贡献点分成，足够兑换初期的‘魂源玉髓’和‘大地胎膜’使用资格。至于碎片的所有权…”他顿了顿，“名义上归属学院，但研究结束后，其残留核心部分，可以酌情由你们保留，当然，需要在学院监管之下。”
条件听起来很优厚，甚至有点为林夜着想。但林夜心中警铃大作！碎片交给医疗部研究，等于是送到了秦牧（或者他背后势力）的嘴边！所谓的“残留核心”还能剩多少？而且“学院监管”意味着暗牙将永远处于监视下！更重要的是，秦牧对石龟和谛听的兴趣，远大于碎片本身！他真正的目标，恐怕是通过研究碎片的过程，深度解析石龟和谛听的秘密！
“秦主管的提议…确实让人心动。”林夜露出挣扎和感激的表情，“不过，碎片现在和我的御兽暗牙融合在一起，强行剥离或者进行深度研究，我怕暗牙承受不住…您也知道，它现在状态也不太好，头上的‘天线’摘都摘不下来…” 他再次强调风险，争取时间。
“融合问题确实需要谨慎。”秦牧理解地点点头，“这样吧，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也和你的御兽沟通沟通。毕竟，它们的健康才是第一位的。这是我的私人通讯码，想清楚了随时联系我。”他递过一张印着翠绿藤蔓纹路的卡片，态度依旧温和，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夜接过卡片，心中沉重。秦牧这条线，暂时只能虚与委蛇了。
回到特殊观察室，气氛有些压抑。阿土醒了，正担忧地看着隔壁笼子里蔫头耷脑的暗牙。刘护士刚刚给谛听的精神温养舱更换了能量液，离开时看林夜的眼神依旧冰冷审视。
“林大哥，那个秦主管…没为难你吧？”阿土小声问。
“暂时没有，给了点甜头，想换碎片。”林夜简单说了秦牧的条件，阿土听得小脸发白。
“不能给他们！”阿土急道，“那碎片是暗牙拼命…呃…用头接回来的！而且我感觉…那碎片在暗牙头上，好像…好像能让它更清楚感应到石龟大哥的气息？”他指了指观察箱里的石龟。
林夜一愣。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感应，果然！暗牙头顶碎片散发的微弱能量波动，与石龟龟壳上缓慢恢复的光晕，似乎存在着一种极其隐晦的共鸣！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难道菌核碎片能加强石龟和御兽之间的联系？或者…因为两者都吸收过菌核母体的洪荒精粹？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充电”的石龟，龟壳上那玄奥的纹路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一股比之前更加沉凝厚重的洪荒威压如同水波般荡漾开，瞬间笼罩了整个特殊观察室！
嗡！
房间内的灯光忽明忽暗！几只负责治疗的苔藓精灵吓得躲到了角落，瑟瑟发抖。隔壁笼子里的暗牙也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瞪大，头上的碎片光芒随之暴涨，与石龟的威压产生强烈的共鸣！
【警告！契约伙伴（？？？）吸收过量精纯能量，本源活性加速恢复，被动触发‘洪荒威压·震慑’！】
【警告！该威压强度超出当前控制力！可能引发能量共鸣失控！】
“怎么回事？！”林夜大惊，难道是医疗部的能量晶砂太补了？祖宗吃撑了？！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在这股骤然爆发的、带着古老洪荒气息的威压下，谛听所在的精神温养舱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弱精神波动的银色金属贴片，突然“滋啦”一声，冒出一缕青烟，彻底报废了！
林夜瞳孔骤缩！那是…精神追踪器？！什么时候被装上去的？！刘护士？！还是秦牧的人？！
“喵…（吵死了…嗯？）”精神温养舱内，深度昏迷的谛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和追踪器报废的动静刺激到，漩涡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带着不满的嘟囔，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石龟的龟壳还在剧烈闪烁，威压如同潮汐般起伏。暗牙头顶的碎片也跟着明灭不定，像是在打信号灯。整个观察室一片混乱。
林夜看着冒烟的追踪器，又看看威压失控的石龟、有苏醒迹象的谛听、以及顶着“信号灯”一脸懵的暗牙，一个极其大胆、带着黑色幽默的念头猛地蹦了出来！
“阿土！快！把谛听温养舱的观察窗打开一条缝！暗牙！别发呆！把你的‘天线’对准谛听的方向！最大功率输出…呃…随便输出点啥！石龟祖宗！再加把劲！威压别停！”林夜在精神链接中语速飞快地下令！
虽然不明白林夜要干什么，但阿土和暗牙下意识地照做。阿土撬开温养舱观察窗，暗牙对着谛听的方向龇牙咧嘴，努力催动头顶的碎片（虽然它也不知道怎么催）。石龟的龟壳闪烁得更加剧烈，威压一波强过一波！
嗡——！
一股混乱的、夹杂着洪荒威压、菌核碎片能量、以及谛听微弱精神波动的复合能量场，以石龟为核心，通过暗牙的“天线”定向增幅（歪打正着？），如同一个无形的能量炸弹，猛地轰击在谛听身上！
“喵嗷——！（谁拿炮轰我？！）”谛听猛地从温养舱里弹坐起来！虽然依旧虚弱，但那双标志性的漩涡瞳孔彻底睁开了！充满了被强行“开机”的愤怒和茫然！而它身上那股混乱的复合能量场并未消散，反而如同一个不稳定的能量干扰屏障，将它包裹在内！
【谛听苏醒！】
【状态】：重度虚弱，精神本源受损（修复中）。
【特殊状态】：处于‘洪荒-菌核复合能量场’干扰中。
【效果】：
被动干扰屏蔽：该能量场有效干扰并屏蔽了外部针对谛听的精神探测及追踪（包括同类型追踪器）！
精神感知紊乱：谛听自身的精神感知能力暂时受到该能量场干扰，范围缩小，精度下降。
能量场可持续性：由石龟（威压源）、暗牙（碎片增幅器）、谛听（精神节点）三者无意识共鸣维持，状态不稳定。
林夜看着炸毛的谛听，又看了看因为爆发威压而再次耗尽能量、龟壳光芒彻底黯淡下去、重新陷入沉寂的石龟，以及累得趴在地上吐舌头的暗牙，再感受着谛听身上那层混乱却有效的“干扰屏障”…
他嘴角疯狂上扬，差点笑出声！
追踪器？报废了！
精神探测？被屏蔽了！
虽然过程有点粗暴（把谛听当“炮弹”轰醒了），结果有点副作用（谛听暂时变“半瞎”），但…这效果好啊！
谁能想到，石龟一次能量过载失控，加上暗牙的“菌核天线”和谛听这个“精神节点”，三者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捣鼓出了一个临时的、强力的信号屏蔽器？！还是“龟壳牌”的！
“谛听！感觉怎么样？”林夜强忍笑意，关切地问。
谛听晃了晃还有些晕乎的脑袋，漩涡瞳孔聚焦，带着被强行唤醒的起床气，恶狠狠地瞪了林夜一眼：“喵呜！（饿！还有…哪个混蛋在我脑子里放鞭炮？！西周…怎么雾蒙蒙的？）”
很好，副作用明显，但命保住了，追踪危机暂时解除！
林夜立刻将发现追踪器和刚才的“意外屏蔽”告诉了谛听和阿土。谛听虽然不爽被当“炮灰”，但得知避免了被持续监控，也冷静下来，开始尝试适应和梳理身上那层混乱的能量场。
“林大哥…那我们…是不是安全点了？”阿土松了口气，但看着再次沉寂的石龟和疲惫的暗牙，依旧担忧。
“暂时…算是吧。”林夜目光闪烁，“不过，秦牧的试探，刘护士的监视，赵家的报复，还有暗鼠会的交易…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走到窗边，看向医疗部大楼外。夕阳的余晖下，学院建筑投下长长的阴影。几个穿着赵家服饰的人影，正在远处的花园里，看似散步，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医疗部大楼。
而在医疗部监控室的某个角落，刘护士看着屏幕上特殊观察区内一片混乱的能量读数（扰得无法识别具体状态），以及谛听温养舱追踪器信号消失的警报，脸色阴沉如水。她迅速在加密通讯器上输入：
【目标谛听意外苏醒！追踪器被未知强能量冲击损毁！石龟能量波动异常爆发后沉寂！碎片能量波动稳定。目标小队状态不明，疑有未知干扰源！请求启动B计划监控…】
林夜收回目光，捏了捏口袋里秦牧和墨文的两张卡片。
“安全？不，现在只是从‘明枪’换成了‘暗箭’。不过…”他回头看了看正努力用爪子梳理毛发、却总是被身上混乱能量场干扰得炸毛的谛听，还有趴在地上、顶着“天线”一脸“鼠生艰难”的暗牙，以及观察箱里“充电”过猛暂时宕机的石龟祖宗。
“有这群不靠谱的队友在，‘暗箭’…说不定也能变成我们‘捡便宜’的机会？”
他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风格。是时候，主动给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家伙们，制造一点小小的“惊喜”了。
（第十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