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夫人梁红玉
护国夫人梁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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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演武场上的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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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护国夫人梁红玉
作者: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本章字数:
8484
更新时间:
2025-06-22

崇宁三年的暮春,淮安城浸润在丰沛的雨水里。运河水位漫涨,浑浊的河水拍打着青石堤岸,将梁府后园那株百年老柳的根须都泡得发白。湿气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在兵器库冰冷的铁甲上凝成细密的水珠。梁红玉刚满两岁,穿着杏子红的细葛短衫,正踮着脚,努力将一柄父亲削给她的桃木小剑,插进悬在墙上的犀皮剑鞘里。剑尖总对不准鞘口,她小脸憋得通红,鼻尖沁出细汗。

“玉儿,仔细手!”母亲王氏端着一碟新蒸的玉露团走进来,忙放下点心,捉住女儿肉乎乎的小手查看。那小手的手指关节处,竟己磨出几个薄薄的茧子,不似寻常孩童的

“娘,插!”梁红玉挣开母亲的手,固执地指着墙上的剑鞘,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王氏轻叹一声,托起女儿的小手,稳稳地将木剑送入鞘中。剑身与皮革摩擦发出轻微的“嚓”声,梁红玉立刻咯咯笑起来,拍着小手,又费力地去拔剑,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院墙外,隐隐传来呼喝与金铁交鸣之声,那是府中亲兵在演武场晨练。这声音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梁红玉的心神。她猛地丢开木剑,扭着小身子就往门口跑,扒着高高的门槛,努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玉儿想看哥哥习武?”王氏蹲下身,理了理女儿蹭乱的额发。

“看!打!”梁红玉用力点头,小手指着墙外,眼神晶亮。

柳隙窥兵

午后,骤雨初歇。阳光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将湿漉漉的演武场蒸腾起一片迷蒙的水汽。梁安——梁弘十三岁的长子,正咬着牙,双手紧握一杆比他身高还长出尺余的白蜡木长枪,奋力刺向草扎的人形靶子。枪尖裹了厚布,但每一次突刺,仍带起沉闷的破风声。汗水顺着他尚显稚嫩的脖颈流下,浸湿了靛青色的练功短褐。

“腰沉!肩松!力从脚底起,贯于枪尖!安儿,你软得像个没骨头的蚯蚓!”梁弘背负双手,立在檐下,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敲在梁安心上。他身形挺拔如松,玄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下颌线条紧绷,目光锐利似鹰隼,紧紧锁住儿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偏差。

梁安脸涨得更红,深吸一口气,沉腰坐马,再次挺枪刺出。这一次枪势明显凌厉了许多,草靶被刺得猛地一颤。

“好!记住这个力道!”梁弘微微颔首,紧绷的神色稍霁。

谁也没留意,演武场西侧那棵虬枝盘曲的老柳树后,悄悄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梁红玉不知何时挣脱了奶娘的看顾,像只灵巧的小狸猫,借着雨后湿滑的苔藓和低矮的灌木掩护,竟一路爬到了这里。她蜷缩在粗壮的树根形成的凹陷里,透过垂落如帘的浓密柳条缝隙,屏息凝神地望着场中。

她看到哥哥每一次笨拙的突刺,看到父亲严厉又隐含期许的眼神,看到场边木架上森然排列的刀枪剑戟在湿漉漉的阳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小手无意识地抠着身下潮湿的泥土,仿佛要将那枪影、那刀光都刻进眼底。

梁弘的目光扫过西侧柳树,锐利如电。柳条深处那一点杏红,如何能逃过沙场宿将的眼睛?他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却并未出声喝破,反而转过身,对梁安沉声道:“换石锁!单臂平举,五十次!”

梁安苦着脸,放下长枪,走到场边一排大小不一的青石锁旁,弯腰去提一个二十斤重的。他憋足了劲,脸涨成猪肝色,才勉强将石锁提到腰际,手臂便己抖如筛糠。

柳树后,梁红玉看得入神。她悄悄伸出自己的小胳膊,学着哥哥的样子,对着空气,小拳头紧握,小脸绷得紧紧的,仿佛也在提着一个无形的千斤重物。口中还无声地模仿着哥哥粗重的喘息:“呼…呼…”

泥塑刀兵

傍晚,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王氏遍寻女儿不见,最终在府邸后园最僻静的假山洞里,找到了满身泥泞的梁红玉。

小小的身影缩在干燥的角落,面前摊着一小片平整的泥地。她用捡来的树枝做刀,用湿软的河泥做料,正全神贯注地“制作”着什么。泥地里,歪歪扭扭地立着几个泥偶:一个稍高的,双臂平举,臂下各压着一团扁圆的泥块,显然是模仿举石锁的梁安;旁边一个魁梧些的泥人,背着手,姿态沉稳,自然是父亲梁弘的模样;最显眼的,是一杆用细细树枝做杆、尖头粘着小石子的“长枪”,斜插在代表草靶的泥堆上,旁边还散落着几块捏成刀剑形状的泥巴。

“玉儿!”王氏又气又急,看着女儿糊满泥巴的小脸和沾满污泥的衣裳,“你这孩子!怎地跑到这里玩泥巴?瞧瞧这身新做的衣裳!”

梁红玉被母亲的声音惊动,猛地抬头,脸上还带着专注被打断的茫然。她看看母亲,又低头看看自己精心制作的“演武场”,小嘴一瘪,非但没有认错的意思,反而伸出沾满泥巴的小手,急切地指着那些泥偶,含混不清地说:“哥…举…爹…枪…打!”

王氏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那稚拙的泥塑竟真将白日演武的情景抓到了几分神韵。她心头的火气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是惊诧,是怜惜,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女儿这不同寻常的专注与模仿,究竟是好是坏?

她蹲下身,掏出丝帕,细细擦去女儿脸上的泥点:“玉儿喜欢看爹爹和哥哥练武?”

“嗯!”梁红玉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淬火的星辰,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腕,指向假山洞外雨幕笼罩的演武场方向,“去!看!”

木刀初鸣

次日,天气放晴,演武场的地面被晒得滚烫。梁安在父亲监督下,挥汗如雨地练习着劈砍木桩。沉重的木刀在他手中显得有些滞涩,每一次劈下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蛮力,却少了章法。

梁红玉被奶娘抱着,坐在回廊的阴凉处。她不再满足于远远观望,小身子在奶娘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小手朝着场中梁安掉落在脚边的一柄练习用的短木刀方向拼命抓挠。

“小娘子乖,那刀沉,仔细砸了脚。”奶娘连声哄劝。

梁红玉却是不依,扁着嘴,眼看金豆子就要掉下来。

“给她。”梁弘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己走到回廊下,目光落在女儿那渴望又倔强的脸上。他解下自己腰间悬挂的一柄未开刃的鲨鱼皮鞘短匕——正是他常年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的防身之物,只是比当初赠予女儿的那柄七星匕要长些、实用些。

“大人,这…”奶娘有些迟疑。

“无妨,刃未开。”梁弘将短匕连鞘递给奶娘,“让她拿着玩。”

梁红玉接过短匕,入手沉甸甸的,刀鞘冰凉。她立刻破涕为笑,两只小手费力地抱着几乎与她小臂等长的匕首,模仿着场中梁安劈砍的动作,笨拙地挥舞起来,口中还发出“嘿!哈!”的稚嫩呼喝。虽然动作毫无章法,甚至几次差点脱手砸到自己,但那专注的神情和眼中闪烁的光芒,却让梁弘心头一震。

他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指着那短匕:“玉儿,这是刀,不是剑。握刀要稳,手腕要沉。”他伸出粗糙的大手,包裹住女儿小小的、紧握着刀鞘的手,带着她做了一个极缓慢、极标准的抽刀动作。乌沉沉的刀身缓缓滑出鞘口,在阳光下并不耀眼,却带着一股沉凝的寒气。

梁红玉屏住了呼吸,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截露出的刀身,感受着父亲手掌传来的沉稳力量。她试着依样画葫芦,小手腕用力往下压,模仿着“沉”的感觉,小脸因为用力而绷紧。

梁弘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松开手,只轻轻托着她的手腕:“再来。”

这一次,梁红玉自己发力,小手紧握刀柄,小臂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地将短匕一寸寸抽了出来!虽然动作生涩缓慢,远不如父亲那般流畅,但那专注而倔强的姿态,却仿佛蕴含着某种与生俱来的力量。

雏鸟之护

几日后,梁安在演武场角落练习射弹弓。他瞄准柳树枝头一只跳跃的麻雀,牛皮筋拉得满满的,屏息凝神。

梁红玉又偷偷溜到了老地方,趴在柳树根后看得津津有味。她的小手里,紧紧攥着父亲给的那柄短匕的鞘,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玩具。

就在这时,柳树浓密的枝叶间,突然响起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啾啾”声。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不知怎地从巢中跌落,正好摔在梁安脚前不远的沙地上,扑棱着光秃秃的翅膀,发出无助的哀鸣。

梁安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手中的弹弓下意识地就调转了方向,瞄准了地上那团毛茸茸、毫无反抗之力的小东西。少年人顽劣的心性占了上风,嘴角勾起一丝恶作剧的笑意。

“安儿!”梁弘的喝止声传来,带着严厉。

但梁安的动作更快,手指一松,泥丸带着尖啸射出!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柳树根后猛地窜出一个杏红的小小身影!梁红玉不知哪来的勇气和速度,竟像一头护崽的小豹子,张开短短的双臂,义无反顾地扑向了那只瑟瑟发抖的雏鸟,用自己的小身体挡在了弹丸飞行的路径上!

“玉儿!”梁弘的厉喝变成了惊骇的嘶吼,身形如电般射出!

梁安也吓傻了,泥丸早己脱手,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噗!”

泥丸没有射中小小的身体,却狠狠地砸在了梁红玉手中紧握的鲨鱼皮刀鞘上,发出一声闷响!强大的冲击力让她小小的身子猛地一歪,抱着刀鞘和雏鸟一起摔倒在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时间仿佛凝固了。演武场上只剩下雏鸟微弱的“啾啾”声和梁红玉摔痛后压抑的抽气声。

梁弘的身影己如鬼魅般出现在女儿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急切地上下检查:“伤到哪里了?快给爹看看!”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梁红玉小脸沾了沙土,摔得有些懵,额角在粗粝的沙地上蹭红了一小片。但她紧紧咬着下唇,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她挣扎着从父亲怀里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护在胸口、被压得有点扁的刀鞘捧起,又低头去看沙地上那只惊魂未定、扑棱着翅膀的雏鸟。

“鸟…鸟…”她指着雏鸟,又看看惊呆了的梁安,小眉头紧紧皱着,乌黑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反而充满了对哥哥行为的控诉和不赞同,那眼神竟让梁安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梁弘看着女儿额角的红痕,再看看她手中护住雏鸟的刀鞘,以及她望向兄长时那倔强又清澈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他轻轻拂去女儿脸上的沙土,声音低沉下来:“玉儿不怕,做得对。”他抱起女儿,又俯身小心地用大手托起那只惊魂未定的小鸟,将它放回低矮安全的枝桠上。

梁安羞愧地低下头,手中的弹弓“啪嗒”掉在地上。

梁弘抱着女儿,目光扫过儿子,最终落在女儿紧握着刀鞘的小手上。那柄未开刃的短匕,此刻仿佛有了不同的分量。他抱着梁红玉走向场边的兵器架,指着上面悬挂的硬弓、长矛、厚重的甲胄,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玉儿,刀兵之力,在于守护。护弱小,护家园,护这身后万民山河。若失此心,纵有拔山之力,亦不过一介莽夫凶徒。记住了?”

梁红玉似懂非懂,但父亲话语中的庄重和那份沉甸甸的期望,却透过他有力的臂膀和沉稳的心跳,清晰地传递过来。她低头看看怀中的刀鞘,又抬头看看架上那些沉默的钢铁,小小的脑袋用力点了点,将脸颊贴在父亲坚硬的肩甲上,那里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和铁器的冰凉。

夕阳的金辉斜斜地洒满演武场,将一大一小两个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运河上,漕船沉重的号子声隐约传来,像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回荡在北宋末年渐起的烽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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