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视角转换，他来到了一片完全空白的空间。
在这里，周围漂浮着无数面破碎的镜片，它们大小不一，排列也显得十分随意，唯一相同的是，它们的内部全部都在播放着零零散散的画面。
乔伊斯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些镜面的内容十分散乱，其中并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是因为我的精神不够集中吗？”
乔伊斯皱了皱眉头，随后闭上眼睛，伴随着他心绪的集中，周围嘈杂的声音似乎变小了许多，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眼前的镜片变少了许多，只有……寥寥数面。
无一例外的，它们当中映射而出的，尽是飞霄那张冷峻的面庞。
他有些担心，崩坏对于肉体的侵蚀可以通过特殊手段来净化，可对于心灵的创伤却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他很担心飞霄醒来后心态会发生一些怎样的变化。
乔伊斯转头看向距离他最近的那面镜子。
在那道镜片之中，飞霄披头散发，立于一座山丘之上，于她的脚下，无数步离人战士齐齐对她叩首，口中念念有词，那道声音似乎是——战首大人。
乔伊斯眉头一皱，这也是穷观阵所推演出来的，有关于未来的一种可能吗？飞霄恨透了步离人，又怎会成为他们的战首？
乔伊斯费解的挪开视线，将目光投向另一面镜片，而这道镜片之中的画面则更为光怪陆离。
飞霄死了。
这颗星球己经碎成了无数块大小不一的大陆碎片，她半跪在一片原野之上，依靠手中长枪支撑着早己失去生机的躯体，她的躯体上遍布无数黑色的裂痕，死不瞑目的睁着双眸，神情狰狞而可怖。
乔伊斯再次收回视线，不忍去看，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块破碎的镜面。
而镜面之中的画面依旧十分瘆人。
下一面，再下一面。
无一例外的，几乎每一块镜面中都是一模一样的结局。
十死无生。
很快的，就剩下了最后一面镜子，就当不信邪的乔伊斯准备再次转身看去的时候，脚步忽然间停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才终于明白了貔貅那句话的含义究竟为何。
如果他看了，那这些镜面中发生的一切，其中一种必定会在未来发生。
“……”乔伊斯闭上眼睛，抬手一挥，周围所有的镜面瞬间湮灭成尘烟。
命运吗？可他偏偏就不相信这种东西。
说起来他对飞霄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只是他的情感与心绪绝大部分都放在了救世的理想之上，余下的其实己经很少了，其中又有一些放在了约阿希姆那个小家伙身上。
他只是觉得有些亏欠吧，毕竟飞霄也算是他的一个领路人，把他从一颗生命垂危的星球上带回了罗浮，要不然恐怕他还要在银河中飘荡许久，浪费很多的时间。
正所谓救人救到底。
乔伊斯再次往前踏出一步，只是这一步的跨越有些大，上一秒他还在一座洁白无瑕的空间中，下一秒就来到了一片空荡而深邃的星空中。
奇怪的是，在这里，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有关于镜面之类的存在。
乔伊斯疑惑的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好像己经被封锁在了这片空间中，无法离开。
这是他在窥探有关于自己未来的可能性。
“这是什么地方？”乔伊斯越来越感觉奇怪，没有星辰，没有光亮，甚至感觉不到温度，周围的空间中甚至没有介质存在。
就好像是……一片虚无。
他猛地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尊浩瀚无垠的诡异黑洞。
祂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祂的身上好像有两颗小小的漩涡，乍一看就好似两颗眼睛一样。
伊克斯！
乔伊斯心脏好像都己经停止了跳动，他不理解有关于自己的未来为什么会跟这尊庞然大物扯上关系！
在祂面前，乔伊斯甚至升不起任何反抗的情绪，祂就像一道天堑挡在了自己面前，无法跨越。
祂那是在看着自己吗？不……祂从不会对任何人降下视线。
而乔伊斯的目光在祂的身上仅仅停留了数十秒，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疼得就跟快炸了一样。
自己的心绪意识好像都被祂那恐怖的吸引力牵扯着，一点一点的向着黑洞深处坠去。
视角稍微拉远一点，就可以看到此时他的意体己经在恐怖的引力拉扯之下，被硬生生的拉成了一根面条，随时都会崩断。
在真正的大佬面前，自己手搓的黑洞压根就上不了台面。
“不要向神明低头……”
“不要向崩坏屈服……”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归于虚无，本书即将完结撒花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两句话。
不要向神明屈服……
乔伊斯的意体焕发出一阵紫黑色的光芒，原本己经被拉扯成线条的意体竟然开始慢慢的恢复原状。
他尝试以自己的意志，去对抗一尊连世界都对其忌惮三分的大神。
嗡。
忽然间，他似乎听到一阵细微的嗡嗡声从伊克斯的体内传出，随后就是一道恐怖的冲击波席卷而来。
这道冲击波微小到了什么地步呢？在伊克斯那庞大的躯体面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在放大镜下放大一万倍都看不到一点波纹的程度。
即便如此，乔伊斯的意体依旧在瞬间被撕裂成了无数片，最终沉底湮灭，连一丝剩余的灰尘都没有剩下。
现实中。
“噗嗤！咳咳咳咳咳！”
乔伊斯忽然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喷出几口淤黑的鲜血，身体无力的瘫倒在地，别说站起来，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他好像在鬼门关面前走了一遭，他在穷观阵之中遇到的伊克斯，绝非真正的伊克斯本尊，更像是一面倒影〈就像镜子中的你〉，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渺茫如一粒尘埃。
“这到底是因为我无法窥探自己的未来呢……还是我的未来……就是归于虚无呢？”乔伊斯苦笑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伊克斯的恐怖。
却绝非最后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