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滚烫的沙地，轮胎与沙砾摩擦出细碎声响。
吴斜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烟雾在密闭车厢里打着旋儿，他侧过身，眼角余光扫过坐在他和黎蔟中间的张白安，"小张兄弟，你是哪里人啊，我是杭州的。"语气熟稔，带着几分试探。
少年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腿，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半晌都没给出回应。
吴斜也不恼，烟灰弹进车载烟灰缸，又慢悠悠开口："小张兄弟啊，你是一个人到沙漠来的？"
"嗯。"张白安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尾音被颠簸的车身震得发颤。
当吴斜突然伸手要掀兜帽时，他右肩本能地微沉，手肘己经朝着对方肋下撞去。可动作行至半途，他猛地想起自己身处险境，硬生生将攻击转为侧头闪避。
温热的指腹还是擦过脸颊，带着试探性的，张白安瞳孔骤缩，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又强迫自己慢慢松开拳头。
吴斜察觉到掌下是真实的皮肤触感，眼底锐利稍敛。收回手时，他状似不经意地瞥向少年锁骨，因高温浮现的麒麟纹身若隐若现，在苍白皮肤上泛着诡异的红。
"找人。"张白安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可吴斜的追问立刻跟上："小张兄弟你是找什么人？"少年二话不说，首接将兜帽狠狠拉下，阴影瞬间吞没了他泛红的耳尖。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吴斜捏着香烟的手微微发颤。当年在巴乃，张起灵也是这样，用兜帽隔绝所有追问。
刚刚那电光火石间的闪避，分明带着张家特有的身法痕迹。吴斜弹了弹烟灰，烟雾模糊了他眯起的双眼。难道张起灵有个双胞兄弟？或者......甚至是儿子？这个念头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回头得让黑瞎子帮忙摸摸这人的骨龄，再找小花安排血缘鉴定——不过现在小哥还在青铜门后，对比样本都没有，只能先搁置。
一旁的黎蔟看着吴斜以"怕中暑"为由，又是扯兜帽又是捏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狐狸，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在心里咒骂着，下意识往张白安身边缩了缩。看着少年被摆弄后默默缩进阴影，黎簇只觉得又可怜又恨铁不成钢——怎么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可当他偷偷打量这个不爱说话的"傻白甜"兄弟时，却在对方低垂的睫毛下，捕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冷光。那眼神让他心里一颤，突然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越野车在沙丘间剧烈颠簸，黎蔟暗暗攥紧衣角。虽然他只是个普通学生，逃跑无望也没有武器，但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还是冒了出来。
"跑不了，那我就护着你。"他往张白安身边又挪了挪，却没注意到少年看似被动的姿态下，紧绷的脊背始终保持着随时能暴起的弧度。那是经年累月战斗养成的肌肉记忆，是和张起灵如出一辙的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