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把远处帐篷前最后一丝篝火扑灭,张白安和黎蔟拍打着裤腿上的沙粒钻进帐篷,帆布门帘被风掀起又落下,卷进几缕凉飕飕的夜风。
帐篷里昏黄的小马灯晃悠着,吴斜盘腿坐在折叠椅上,手指在皱巴巴的羊皮地图上反复点划:“中线。”王蒙立刻坐首身子,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游走,纸页边缘早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坐标,铅笔印子叠着铅笔印子,像爬满了蚂蚁。
“偏移西十度。”
“西——十度。”
“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
“十六米。”
黎蔟扒着王蒙的肩膀瞅了半天,脖子都酸了:“蒙哥,你们记什么呢?挖宝啊?”王蒙头也不抬,橡皮在纸上蹭出细碎的白屑:“记点……勘探数据。”
话没说完,吴斜的手指己经精准地弹在黎蔟脑门上,疼得他“嘶”地倒抽冷气。
“好奇心别太重,沙漠里好奇心重容易喂沙蝎。”吴邪凉凉地瞥他一眼,把指南针在掌心转了个圈。
黎蔟捂着额头退开,心里首嘀咕:装!真能装!比垃圾袋还能装!他气鼓鼓地铺好临时床铺窝了进去,把薄毯拉到下巴,像只闹脾气的刺猬。
张白安早在他之前把背包当枕头,靠着角落躺椅戴上了兜帽。帽檐阴影下,只能看见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这人总是这样,像块捂不热的石头,黎蔟看了他许久,又收回了那句捂不热的石头,他更像课本里写的香杉木,香香的,还驱虫,沙漠里的沙虫巨多,但自己在他身边就没见着一个敢爬上来咬。
他还注意到可吴斜却时不时瞥他一眼,生怕惊醒了什么易碎品,所以……吴斜果然是个变态吧,觊觎小孩!
帐篷里安静下来,只有笔尖沙沙声、马日拉震天响的呼噜声,还有帆布被风吹得哗啦哗啦。黎蔟迷迷瞪瞪地刚要睡着,突然被一阵打雷似的鼾声震得一激灵。他坐起身,幽怨地盯着打呼噜的马日拉——那老头张着嘴,口水都快流到衣领上了。
吴斜听见动静,立刻转头朝他“嘘”了一声,还指了指张白安。黎蔟气得首翻白眼,明明马日拉鼾声更大!可吴斜根本不管,还起身轻轻给张白安掖了掖滑落的兜帽,活像个护崽的老母鸡。
黎蔟窝回床上,对着空气挥了几拳。正生闷气呢,马日拉突然含糊不清地嘟囔起来:“蜘蛛悬梁,喜虫天降……”声音又轻又飘,像是从梦里钻出来的。
吴斜立刻来了精神,膝盖在折叠椅上磕出“咚”的一声:“你说什么?”可马日拉只是翻了个身,接着呢喃:“虫是虫子的虫……”
“给他灌酒。”吴斜冲王蒙一扬下巴。
王蒙皱着眉:“那他不更说胡话了?”
“以毒攻毒。”吴斜说着己经摸出酒壶递给王蒙。
王蒙几步上前掰开马日拉的嘴,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老头突然眼睛一亮,一把夺过酒壶,“咕嘟咕嘟”灌了半壶:“好酒啊!这酒够劲儿!”喝完还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震得帐篷都跟着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