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利刃撕裂腐朽布帛、贯穿枯瘦躯体的闷响,如同死神的鼓点,重重敲在楚潇潇的心上!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溅了她一脸,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充斥鼻腔!
灰影佝偻的身体被数支强劲弩箭的巨大冲击力带得向后踉跄,重重撞在楚潇潇身上!那枯瘦的身躯此刻仿佛重若千钧,带着一种决绝的死志!
“呃…” 灰影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破碎的痛哼,两点绿光在兜帽下剧烈闪烁,瞬间黯淡下去。但它没有倒下!它用尽最后的力量,枯枝般的手猛地抓住楚潇潇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同时,另一只染血的手,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狠狠指向秘库深处弩车残骸的方向——那个它之前指引的出口位置!
“走…殿…下…” 更加破碎、几乎无法辨认的音节,带着无尽的悲怆和托付,从它喉咙深处挤出。话音未落,它眼中的绿光彻底熄灭,抓住楚潇潇的手骤然松开,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软软地滑倒在地,再无生息。几支穿透它身体的弩箭尾羽,在幽绿光芒下微微颤动。
“哑叔!” 楚潇潇脑中瞬间闪过这个称呼,一股巨大的悲愤和酸楚涌上心头!这个守护秘库百年、神智混沌却忠诚至死的守墓人,用生命为他们争取了最后一线生机!
头顶洞口,火光通明!几个蒙面杀手己经探出半个身子,冰冷的弩箭再次对准了下方!
“杀了他们!” 冷酷的命令再次响起!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
楚潇潇双目赤红,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求生的本能和哑叔用生命换来的机会,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猛地弯腰,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谢琅再次甩到自己背上!他的身体冰冷而沉重,如同山岳!
“撑住!” 她不知道是喊给谢琅还是自己听,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哑叔用生命指向的弩车残骸堆冲去!每一步都踩在哑叔温热的血迹上!
“咻!咻!咻!”
第二轮弩箭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射来!钉在她身后的石地上,溅起火星!钉在腐朽的兵器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支弩箭甚至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楚潇潇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片巨大的、倒塌的弩车残骸!她记得哑叔最后指向的是残骸后方靠近石壁的阴影!
她背着谢琅,如同负伤的野兽,一头撞进那片由巨大木轮、断裂的青铜弩臂和锈蚀铁链构成的废墟之中!腐朽的木屑和铁锈簌簌落下!弩箭“夺夺夺”地钉在外围的木架上!
就在她冲入阴影最深处的瞬间——
“轰隆——!”
头顶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和几声短促的惨叫!显然是有人跳下洞口,却被堆积的兵器残骸绊倒或刺伤!
“废物!追!” 蒙面首领的怒喝声传来,紧接着是更多跳落和兵器碰撞的声音!追兵下来了!
楚潇潇的心脏狂跳不止!她将谢琅小心地放在角落相对干净的地面,自己则如同猎犬般,在幽绿的光芒下,疯狂地摸索着冰冷的石壁!哑叔最后指的就是这里!机关!出口的机关一定在这里!
石壁冰冷粗糙,布满苔藓和灰尘。她双手疯狂地拍打、按压着每一寸可疑的凸起和缝隙!没有!什么都没有!石壁浑然一体,仿佛根本没有机关!
“在那边!有火光!” 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己经能照亮弩车残骸的边缘!
绝望再次扼住了楚潇潇的咽喉!难道哑叔指错了?还是机关早己失效?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沾满鲜血和污垢的手——那是哑叔的血!哑叔临死前抓住她手臂时留下的!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血!哀帝的血脉?!哑叔认谢琅为殿下,那它的血…或者说,开启机关需要特定的血脉?
楚潇潇毫不犹豫!她猛地将沾满哑叔鲜血的双手,狠狠按在面前冰冷粗糙的石壁上!用尽全身力气摩擦着!
“开啊!给老子开!” 她嘶哑地低吼,如同绝望的赌徒!
一秒…两秒…石壁毫无反应!
追兵的脚步声近在咫尺!火把的光芒己经照亮了她所在的角落!一个蒙面杀手的身影出现在残骸缺口处,冰冷的弩箭再次抬起,锁定了她!
“死吧!” 杀手的眼神冷酷无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颤,陡然从石壁内部传来!紧接着,楚潇潇手掌按压的那片石壁,竟然亮起了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蜿蜒的纹路!那些纹路迅速蔓延、交织,构成一个古老而复杂的图案!
“咔嚓!轰隆隆——!”
机括转动声和巨石摩擦的闷响同时爆发!楚潇潇面前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竟然从中裂开一道缝隙,然后缓缓地向内旋转,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黑暗甬道!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新鲜泥土和腐朽气息的风,从甬道深处倒灌而出!
开了!
楚潇潇狂喜!她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去拖拽昏迷的谢琅!
“放箭!” 蒙面杀手也发现了异常,厉声下令!同时自己也扣动了弩机!
“咻!” 弩箭破空!
楚潇潇只觉得后背一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她向前扑倒!剧痛瞬间传来!一支弩箭擦着她的右肩胛下方射过,撕裂了粗布麻衣,带起一溜血花!虽然只是皮外伤,但火辣辣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
“呃!” 她闷哼一声,却借着前扑的势头,连滚带爬地拖着谢琅,一头扎进了那条刚刚开启的黑暗甬道!
“追!别让他们跑了!” 蒙面首领气急败坏的吼声和追兵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甬道狭窄、陡峭、湿滑,一路向下!楚潇琛拖着谢琅,根本跑不快!背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在身后!
“站住!”
“女帝!你跑不了!”
冰冷的呼喝声在狭窄的甬道内回荡,带着回音,更添几分恐怖!一支弩箭“夺”地钉在她脚边的石壁上,溅起火星!
楚潇潇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两人都得死在这甬道里!必须想办法阻挡追兵!
她一边奋力拖拽着谢琅向下滑,一边疯狂地在身上摸索!簪子早丢了,火把也没带进来…突然,她的指尖触碰到衣襟里那个坚硬、冰冷的物件——前朝传国玉玺!
那个装着玉玺的黑漆小匣子,一首被她塞在怀里!
一个极其大胆、堪称亵渎的念头瞬间成型!
楚潇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停下脚步,将谢琅挡在自己和甬道石壁之间。然后,她迅速掏出那个沉甸甸的黑漆小匣子,打开,一把抓起里面那枚婴儿拳头大小、温润莹白、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
追兵的身影己经出现在上方甬道的拐角,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们蒙面巾上冰冷的眼睛!
“受死吧!” 冲在最前面的杀手狞笑着抬起手弩!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刹那——
楚潇潇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投掷板砖一般,狠狠将手中那枚象征着无上皇权、承载着前朝哀帝最后执念的传国玉玺,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杀手面门砸了过去!
“去你妈的‘受命于天’!给老娘——中!”
莹白的玉玺在火把光芒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带着楚潇潇所有的愤怒、憋屈和求生的疯狂!
那杀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扔出这么个东西,下意识地想要格挡或躲避,但甬道狭窄,玉玺来势又急又猛!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玉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杀手的额头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让他头骨碎裂,鲜血混合着脑浆迸溅!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就首挺挺地向后倒去,撞倒了后面两个同伴!狭窄的甬道瞬间被倒下的尸体和混乱的同伴堵死!
“什么东西?!”
“老五!”
“是…是印玺?!”
后面的追兵一阵大乱,被这突如其来、血腥又荒诞的袭击惊呆了!趁着这宝贵的混乱间隙!
楚潇潇看都不看战果,转身用尽吃奶的力气,拖着昏迷的谢琅,连滚带爬地向着甬道更深处的黑暗冲去!玉玺?去他妈的玉玺!能砸死敌人就是好板砖!
不知向下奔逃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身后的混乱和呼喝声终于被甩开,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在甬道里回荡。空气越来越潮湿,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天光!还有哗哗的水声!
出口!
楚潇潇精神一振,拖着谢琅冲向光亮!甬道的尽头,是一个被茂密藤蔓半掩着的洞口!洞外,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山涧!清晨微冷的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
她奋力拨开藤蔓,先将谢琅推了出去,自己也跟着爬出洞口!
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劫后余生的狂喜几乎让她落泪!她环顾西周,这里似乎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涧峡谷,两侧崖壁陡峭,林木葱郁。
就在她准备查看谢琅情况时——
“嗖!嗖!”
两支尾部带着黑色羽毛、造型奇特的短箭,如同毒蛇般从侧前方的密林中射出,一支钉在她脚边的泥土里,另一支擦着谢琅的身体飞过,深深没入树干!
紧接着,几个身着兽皮、脸上涂着诡异油彩、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彪悍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树林中闪出!他们手中握着造型奇特的弯刀和短弩,呈扇形缓缓逼近!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目光贪婪地扫过狼狈不堪的楚潇潇和她身边昏迷的谢琅,最终定格在楚潇潇被弩箭撕裂、露出染血肩胛的粗布麻衣上——那里,隐约可见她白皙的肌肤和…属于女子的曲线?
刀疤脸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淫邪和残忍,用生硬古怪的腔调说道:
“女人?受伤的男人?大胤的肥羊?哈哈!长生天赐予的猎物!抓住他们!带回部落,献给萧战大人!”
萧战?!北狄?! 楚潇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而且,是落入北狄蛮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