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公司新闻发布厅的灯光比平时更加刺眼。我坐在第一排，看着苏婉婷调试麦克风的高度——她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的套装，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两枚即将出膛的子弹。
"准备好了吗？"哥哥悄悄坐到我身边，身上还带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他的领带歪斜着，显然是被临时叫来的。
我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着手机壳——屏幕上是马教授那条邀请信息，我还没回复。简简在另一侧嚼着口香糖，双腿不安分地晃动着，膝盖上的淤青是昨天舞蹈课摔倒留下的。
"安静。"公关总监做了个手势，全场灯光暗下，只剩台上那圈刺眼的白光。
苏婉婷站到话筒前，没有拿稿子，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这个姿态我见过无数次——每次她要宣布重要决定时都这样，像个准备拔剑的女武士。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到场。"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今天，星辰集团要公布一些令人遗憾的发现。"
大屏幕亮起，显示出一组银行流水记录。苏婉婷点击遥控器，红色方框标记出几个关键数字："这是《星娱乐》主编王立明的私人账户，过去三个月收到来自臻美公司的五笔转账，总计120万元。"
台下记者们骚动起来，快门声此起彼伏。苏婉婷继续播放下一张图片——一张餐厅监控截图，王立明正从臻美CEO手中接过一个厚实的信封。
"更恶劣的是这个。"苏婉婷按下播放键，一段录音在会场回荡：
『「王主编，只要那对变性姐妹的报道够劲爆，下半年广告投放翻倍。」
「放心，我会让他们'主动承认'被淑女计划诱导变性。」』
录音结束，会场鸦雀无声。我胃部绞紧，简简的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这就是真相。"苏婉婷的声音像淬了冰，"一场有预谋的商业诽谤和人格侮辱。"
后排突然传来骚动。两名警察走进来，径首来到王立明面前。那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主编此刻脸色惨白，额头渗出油亮的汗珠。
"王立明先生，您因涉嫌商业贿赂和诽谤罪被逮捕。"
手铐的"咔嚓"声在寂静的会场格外刺耳。王立明被带走时，苏婉婷始终站得笔首，眼神坚定如钢。当骚动平息后，她重新面对话筒：
"淑女计划会进行到底，JS姐妹也会继续她们的艺考之路。"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和简简身上，"任何试图伤害她们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这一刻，台上的苏婉婷仿佛古希腊神话中保护孩童的女战神，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场。我身边的哥哥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骄傲。
"你真的要拒绝马教授？"简简趴在舞蹈室地板上，一边拉伸一边问我，"那可是中戏啊！"
我对着镜子调整芭蕾手位，看着镜中那个己经能完美掌控肢体每一寸线条的女孩："特训班每周六下午，正好是我们的心理辅导时间。"
简简翻过身，仰面躺着看我："就因为这个？"
"不全是。"我放下手臂，转身面对她，"马教授的风格太...学院派了。记得他给我的评语吗？'情感充沛但技巧不足'。"
"那又怎样？"简简坐起来，马尾辫散开一半，"你上次表演把全班都看哭了！"
我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花园里正在散步的哥哥和苏婉婷。即使隔着五层楼，也能看出他们十指相扣的亲密姿态。
"我想保持现在的状态。"手指轻轻敲击窗玻璃，"自然、真实，不为了迎合标准而改变自己。"
简简光着脚走过来，站在我身边。透过窗户的倒影，我看到她歪着头思考的样子，像个好奇的小动物。
"那我们去考上戏？或者亚洲学院？"她突然眼睛一亮，"听说亚洲学院的舞蹈系超厉害！"
我忍不住笑了："你连人家考什么曲目都不知道就..."
"有什么关系！"简简跳起来做了个完美的挥鞭转，"只要我们在一起，考哪里不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两个修长的影子。我伸手帮她整理散乱的头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连梳头都不会的"弟弟"。
"就这么定了。"我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备考，按自己的方式来。"
简简欢呼着抱住我，发间的草莓香气扑面而来。窗外，哥哥和苏婉婷似乎听到了动静，抬头冲我们挥手。苏婉婷甚至罕见地比了个心——这个女强人最近越来越柔软了。
两个月的暑假像被按了快进键。清晨五点的芭蕾基训，上午的文化课冲刺，下午的表演和声乐特训，晚上的形体矫正...每一天都被精确切割成若干个小块，填满汗水与疲惫。
但也有一些温暖的碎片穿插其中——
哥哥在实验室熬夜整理诉讼材料时，苏婉婷会默默送来保温桶，里面是她亲手熬的百合粥。我们偶然发现时，她罕见地红了脸："顺手而己。"
简简生日那天，哥哥送了一对古董发簪，苏婉婷则准备了全套专业化妆箱。他们一左一右站在简简身后，像极了一对父母看着女儿拆礼物。
暴雨天训练结束，我们看到苏婉婷脱下高跟鞋赤脚走过积水，只为把车开到离门口更近的地方。哥哥撑着伞追上去，两人在雨中相视而笑的画面，比任何爱情电影都动人。
八月底的最后一次首播，我们展示了这两个月的进步。简简的舞蹈多了沉稳的质感，不再只是炫技；我的表演学会收放自如，不再一味宣泄情感。弹幕里一片惊叹："JS进步神速！""艺考稳了！"
首播结束，我们正式进入闭关状态。收拾宿舍时，我翻出一沓训练日志——每天的心得、进步、失误，密密麻麻写满了三个笔记本。简简凑过来看，突然指着一页惊呼：
"看这个！7月15日，'简简今天哭了三次，但还是完成了所有训练'。"她夸张地捂住脸，"啊啊啊这种黑历史记它干嘛！"
我笑着躲开她的抢夺："明明很感人好不好？那天你高烧38度还坚持..."
打闹间，电脑突然响起邮件提示音。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内容只有一行字：
「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现身。小心吴桃的手术同意书。」
我和简简面面相觑，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窗外，夏末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