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璃站在楼梯口，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抚过走廊的墙壁。云沐阳的房间在尽头，但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老老实实待在那里。
他会在哪？
她放轻脚步，像只狩猎的猫，无声地穿过走廊。
阳台？
没有。
书房？
也没有。
最后，她停在了阁楼门前。
这是小时候云沐阳最喜欢躲的地方——每当晏九璃欺负他太过分，他就会躲进阁楼，缩在旧沙发的角落里，抱着膝盖等她来找。
他果然在这里。
阁楼的光线昏暗，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沐阳背对着她，正蹲在一个老旧的木箱前，指尖轻轻抚过里面的东西。
晏九璃悄悄靠近，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在看什么？"
云沐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合上箱子，却被晏九璃抢先一步按住。
箱子里全是旧物——他小时候的画、晏九璃送他的玩具、两人一起做的风筝……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毕业典礼上，十八岁的云沐阳。
晏九璃的呼吸一滞。
那是他离开晏家之前，她偷偷拍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云沐阳低着头，声音很轻："……为什么留着这些？"
晏九璃收紧手臂，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因为……"她的唇贴上他的耳垂，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你走。"
阳光透过阁楼的小窗斜斜地洒进来，尘埃在光柱里浮动。
云沐阳背对着晏九璃，手指紧紧攥着窗帘的布料，指节泛白。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晏九璃，其实，在剧组的时候，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对戏……"
云沐阳猛地回头，湿漉漉的眼睛首首望进晏九璃的眼底。他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被角，指节发白，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软得发颤。
晏九璃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上前一步："阳阳，我……"
"从一开始的吻戏，到床戏，再到前几天的浴室戏……"云沐阳猛地转过身，眼眶通红，眼泪在睫毛上摇摇欲坠，"你就是在欺负我，就像小时候一样！"
晏九璃的呼吸一滞，喉咙发紧。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脆弱、委屈，却又倔强地瞪着她，像是要把积攒了两年的怨气全部倾泻出来。
"晏九璃，两年前……我很喜欢你......"云沐阳的声音哽咽，眼泪终于滚落，"我喜欢你喜欢到……连呼吸都觉得疼。"他抬手狠狠擦掉眼泪，可新的泪水又涌出来，"那时候，爸爸走了，妈妈和姐姐不要我了，连你……连你也只把我当玩具。"
晏九璃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她伸手想去擦他的眼泪，可云沐阳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在想……如果连妈妈和姐姐都不要我，那这个世界，可能真的不需要我了。"
晏九璃的瞳孔骤然紧缩，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个雨夜，云沐阳离开时留下的那张字条——「姐姐，玩具坏了，该扔了。」
她当时以为他只是赌气离开，却从没想过……他可能真的想过放弃自己。
晏九璃猛地扑过去将他搂进怀里，真丝睡裙被他的泪水浸透。她颤抖的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慌乱地抹去不断涌出的泪水。
"阳阳……"晏九璃的声音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姐姐错了……姐姐那时候太蠢了，没看清自己的心……"她的眼泪砸在他的颈窝，滚烫得几乎灼伤他的皮肤，"阳阳原谅姐姐好不好？姐姐不能没有你……"
云沐阳被她抱得几乎喘不过气，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可肩膀却抖得厉害。
晏九璃突然吻住他咸涩的眼泪，唇瓣顺着泪痕一路下滑，最终颤抖着贴上他咬破的唇角："姐姐把心剖给你看好不好？"
她抓起云沐阳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肋骨，"这里......从你挡在我面前那天起......就只为你跳了......"
云沐阳的指尖下意识蜷缩，真丝面料下的肌肤烫得吓人。他忽然想起那个雨天，晏九璃撑着黑伞走向他时，胸口也是这样的温度。
"谁要你的心......"他带着鼻音嘟囔，却悄悄把耳朵贴了上去。强劲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麻，带着玫瑰香的暖意将他层层包裹。
"晏九璃……"他的声音闷在她怀里，“你真的……很坏......坏到，只教会了我怎么去爱你，”他哭得打了个嗝，“却没有教会我，怎么去恨你......”
晏九璃的心脏微微一颤。
"是，姐姐最坏了。"晏九璃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声音哽咽，"姐姐是大坏蛋，阳阳怎么欺负姐姐都可以，只要阳阳愿意原谅姐姐……"
云沐阳抽了抽鼻子，眼泪还在掉，可嘴角却微微一点："笨蛋，谁要欺负你啊……明明欺负我的都是你，我哪里知道怎么欺负你……"
晏九璃看着他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她轻轻蹭掉他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地问："那……阳阳是原谅姐姐了吗？"
云沐阳立刻板起脸，故作凶狠地瞪她："没有！哪那么容易原谅姐姐！"
可他下意识喊出的"姐姐"却出卖了他。
晏九璃眼睛一亮，立刻得寸进尺地凑近："那阳阳要怎样才肯原谅姐姐？嗯？"
云沐阳被她逼得后退一步，后背抵在窗台上。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上的泪珠晶莹剔透。他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可耳尖却悄悄红了。
"你……你欠了我两年的恋爱。"他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气势，"连本带利，我都要拿回来！"
晏九璃眨了眨眼，嘴角忍不住上扬："所以……？"
"所以！"云沐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凶，"从现在开始，你要重新追我！什么时候我被你打动了，什么时候我才原谅你！"
说完，他偷偷瞥了晏九璃一眼，见她愣在原地，心里顿时得意起来——让晏九璃追自己？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晏九璃看着他这副明明开心得要命却还要强装傲娇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忍住笑意，郑重其事地点头："好，姐姐追你。"
她顿了顿，忽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而且……姐姐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晏九璃在追云沐阳。"
云沐阳的耳尖瞬间红透，他慌乱地推开她："谁、谁要全世界知道啊！"
云沐阳只觉得，这是晏九璃在给她自己加油打气，所以并没有多想。
晏九璃笑而不语，只是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然而，让云沐阳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晏九璃的玩笑话，半年后，颁奖典礼上，她确实让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是这时候的自己，还完全不知道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