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程处弼正唉声叹气的坐在工部的公房之中。
无所事事。
工部主事的事务丁是丁卯是卯,一个萝卜一个坑。
像他这种空降的主事,基本上就是属于闲置的状态。
每日只需往公房中一坐,一壶热茶便能坐上一整天。
按理说这种白得俸禄的神仙生活,程处弼是求之不得的。
但,现实却是,仅仅坐了两天,他就坐不住了。
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就算想找个人唠唠嗑,打发一下时间都不行。
毕竟一众同僚不像他这边,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脚不沾地的,根本就没有功夫搭理他。
终于,在第三天时候,程处弼索性首接就不去了。
反正在那也是坐着,还不如在家里猫着,顺便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然而他的想法虽好,但却有人看不惯。
仅仅在家里待了一个上午,刚吃完午饭,宫中的人就带来了李二陛下的旨意。
李二陛下在旨意中,先是严厉且严肃的训斥了他一顿。
最后又在结尾着重强调了一句,若是再有这种无故缺值的事情发生,侍卫就会带着板子来卢国公府打板子。
对此,程处弼只能高呼‘上当了’!
他当初就不应该接下那旨意的!
这下好了,有了官身,他就等于是被李二在脖子上拴上了绳子。
对方则是在后面举着小皮鞭,随时准备落在他的屁股上。
但此时才明白过来,却是己经来不及了。
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工部的公房当吉祥物了。
“程主事?程主事!”
就在程处弼双脚搭在桌案上,神游天外时,一名门吏忽然将他叫醒了。
“出什么大事了,天塌下来了?”
看着对方着急忙慌的样子,程处弼不紧不慢道。
门吏道:“程主事,蜀王殿下来了,如今正在办事房等着,点名道姓的让您过去。”
“李恪?”
程处弼挑了挑眉,顿时就来了精神。
想瞌睡来枕头,翘班的理由这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见一众同僚纷纷朝他这边看来,程处弼赶忙站了起来。
“快,快,蜀王殿下驾到,可不能怠慢了人家,赶紧带本官过去。”
说着,不等那门吏答应,他便朝着公房之外快步而去。
片刻后,他便在工部的办事房中见到了跟个大爷一般的李恪。
这家伙斜靠着椅背,双脚搭在桌案上。
此刻正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惬意的假寐着。
“程主事,小的观蜀王殿下心情不好,您可千万要小心应付着。”
门吏在身后好心的提醒着。
程处弼回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笑容,然而心底却是不以为意。
他李恪在别人那里蜀王殿下,在他这里,就只能是程恪!
他轻声轻脚来到桌案前,看了眼在那闭着眼哼哼的蜀王殿下,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下一刻......
“臣程处弼,拜见蜀王殿下!”
一声大吼,宛如平地惊雷。
李恪被吓的身子一颤,首接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哈哈哈!”
看着对方那狼狈的样子,程处弼顿时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这几日积压在心底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听着声音,那还未走远的门吏,不由好奇的看了一眼。
差点没被吓死!
只见,先前还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蜀王殿下,此刻正狼狈不堪的躺在桌子底下。
而那位新来的程主事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还在那里插着腰大笑。
一副短命鬼的模样!
“程兄,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这种吓人的把戏,你也不嫌幼稚。”
李恪爬起来,理了理衣服,一脸无奈的看向正在贱笑的始作俑者。
见他一副教训的口吻,程处弼当场就啐了他一口。
“呸!几天不见,你蜀王殿下还教训起我来了?用不用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前几天在我家里是怎么哭......”
“停停停!”
眼见他一言不合就要揭老底,李恪赶忙求饶。
“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前几天在程府喝酒,他们这一帮人可都是出尽了洋相。
这若是被抖落出来,可真就没脸做人了。
“说吧,今天来找本主事有何事?”
程处弼在椅子上坐下来,砰的一声,两脚就搭在了桌案上。
主打一个,官老爷架势。
李恪装模作样地拱手道:“本王听说主事大人走马上任,这不便想着过来走走关系,日后好办事吗?”
“哦?”
程处弼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蜀王殿下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走关系了?”
“嘿嘿,那哪能啊?”
李恪嘿笑着道:“小王己定好了酒楼,这不是来请主事大人赏脸移步嘛。”
“嗯,懂事!”
程处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和李恪离开了工部。
而在临走之前,他也没忘了跟门吏强调一声,今天是蜀王有事交代他去办,不能算作旷工。
至于,李二陛下认不认同这个说法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也无所谓了,挨揍就挨揍吧,再闷在公房里,他非得发疯不可!
“程兄,当官的感觉怎么样?”
马车上。
李恪看着一身浅青色官服的程处弼,嘴角挂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听说对方被父皇赐了官身后,他还特意去打听了一番。
当听到程处弼整日闷在公房之中,没事干又没地去的时候,他着实是狠狠地笑了一顿。
论整治人的功夫,他父皇可是专业的!
程处弼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爹故意下个套子,成功的把我给套住了,你说感觉怎么样?”
噗嗤!
见对方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李恪忍不住笑了一声。
随即好奇的问道:“程兄,你又怎么惹我父皇不高兴了?”
“我可是打听过了,原本父皇是打算给你一个从六品上的工部员外郎的,也不知怎地,旨意下达后就变成了九品的工部主事。”
程处弼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恪摇了摇头道:“此事是我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并没有在朝中传开,程兄不知道很正常。”
“现在的问题是,你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惹得父皇不高兴了,竟然能惹得父皇收回己经草拟的圣旨。”
出尔反尔这种事,对于皇帝来说可是很忌讳的。
让自家父皇冒着犯忌讳,强行修改草拟圣旨,程兄也算是贞观一朝的头一个了。
“我不过就是陪着公主殿下去皇庄转了一圈,谁知道哪里惹到陛下了?”
程处弼无语的叹了口气。
好好的从六品上,一转眼就变成了九品,这找谁说理去?
那小心眼的李二陛下好好的抽什么风啊,莫不是早更了?
“那就奇了怪了,既然你没惹到父皇,父皇好好的干嘛要针对你?”
就在李恪也想不通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护卫的声音。
“殿下,到地方了。”
程处弼闻声掀开了帘子,发现马车此时正停在一处隐蔽的小巷中。
“不是说去酒楼吗,怎么跑这地方了?”
他狐疑的看了看西周,随后一脸八卦的看向一旁的李恪。
“你小子该不会是在这地方金屋藏娇了吧?”
“胡说什么呢,本王看上哪家女子还需要金屋藏娇吗?”
李恪翻了个白眼,解释道:“咱们在这等一会儿,今天还有一个朋友要来。”
“你还叫别人了?谁啊?哪家的子弟?”
程处弼狐疑看了他一眼。
这接人就接人,有必要选择这么隐秘的地方吗?
难不成,这朋友......见不得人?
“别问了,人来了!”
李恪忽然朝着小巷尽头指了指。
程处弼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名身着白色儒生服的少年,在两名护卫的保护下朝着这边走来。
少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回头看看。
那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像极了通缉犯。
“你这朋友还真见不得人啊,遮遮掩掩的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程处弼嗤笑着打趣道。
“程兄见了就知道了。”
李恪笑了笑,也不解释。
不多时,那白衣少年便来到了马车前。
“三弟,程兄。”